花想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这死寂的荒漠中格外清晰。
她那纤细的手指坚定地指向左前方,像一根刺破黑夜的针。
“左边!那里的命丝味道不对,像是刚死不久的臭鱼,腥气还没散干净。”
林风目光一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里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沙丘,在月色下泛着惨白的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影一晃便已掠出数丈,单手虚按,雄浑的劲力自掌心喷薄而出。
呼——
沙丘如被一只无形巨手掀开的幕布,黄沙漫天飞扬,一个被草草掩埋的黑影赫然暴露出来。
那是一具清道夫的尸体,制式的暗金甲胄上布满裂痕,胸口一个狰狞的破洞,半截漆黑的刀刃碎片深深地嵌在其中,已经凝固的血液呈现出诡异的暗紫色。
林风蹲下身,眼神在那碎片上停留了片刻,瞳孔微微收缩。
这碎片的材质和上面流转的微弱死气,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自己的葬名刀。
他缓缓伸出两指,小心翼翼地将那碎片捻起,一股同源的气息瞬间传入指尖。
“有人抢在我们前面动手了……”他站起身,声音低沉,目光扫过广袤的荒漠,像是在寻找某个潜藏在暗处的影子,“而且,还是用的我的刀。看来,是我们的‘老朋友’。”
这个称呼里没有半分友善,只有刺骨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杀意。
苏清雪和赵铁柱也跟了上来,看到这一幕,神色皆是一变。
苏清雪的脸色本就因消耗过度而显得苍白,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并拢,一柄虚幻透明的小剑自她眉心浮现,随即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如蒲公英般四散开来,悄无声息地融入周围的空气中。
“守心阵已布下。”她轻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虚弱,“此阵能暂时隔绝我们的气息和念头波动。清道夫依靠追踪命丝的异动来锁定目标,只要我们不动情、不起念,心如止水,他们就很难感知到我们的存在。”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如壁虎断尾,如枯木藏身。
然而林风却咧嘴笑了,那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疯狂和桀骜。
“不动情?不起念?”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骨灰坛,那是南溟三千战死的兄弟,他们的执念与不甘,至今仍在坛中低吼,“老子偏要在这荒漠里,闹出天大的动静来!”
话音未落,他已盘膝坐下,将骨灰坛置于身前。
他揭开封印,一股浓烈的悲怆与煞气扑面而来,仿佛三千英魂在同时哭嚎。
他毫不理会,只是面色肃穆地伸出左手,右手食指与中指并作剑指,在左手手腕上轻轻一划。
鲜血,殷红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暗金,缓缓渗出。
他将精血滴入骨灰之中,原本灰白的骨灰在接触到他血液的瞬间,竟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发出一阵阵细微的“滋滋”声。
林风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指尖在混合了精血的骨灰中飞速搅动、揉捏。
不过片刻,三枚拳头大小、形如扭曲人偶的“哭命傀”便已成型。
它们通体灰黑,表面布满了血丝般的纹路,隐隐能看到一张张模糊而痛苦的面孔。
这不仅仅是傀儡,更是承载了南溟战死者临终执念与林风复仇之血的怨念聚合体。
一旦被激活,它们会不顾一切地呼喊出那些被清道夫抹杀的真名,其所引发的命网波动,将如同黑夜中的三轮烈日,耀眼到无法忽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荒漠的温度越来越低,连风声都仿佛被冻结了。
子时,天地间阴气最盛的一刻。
林风双眼猛地睁开,精光一闪而逝。
他抓起三枚哭命傀,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力将它们分别抛向三个方位。
那三枚傀儡在空中划出三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向他早已用葬视勘察好的三处命网节点。
就在傀儡落地的刹那,异变陡生!
“陈海生!杀我妻儿之仇,我做鬼也不放过你!我要报仇!”
“吴娘子!你还我儿子命来!”
“王屠户在此!尔等杂碎,可敢与我一战!”
凄厉、愤怒、不甘的哭嚎声,混杂着战死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猛地冲天而起。
这声音并非来自喉咙,而是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执念,直接在整片区域的命网层面炸响。
原本平静如湖面的命网瞬间剧烈波动,掀起滔天巨浪。
几乎是同一时间,苍穹之上,三道璀璨夺目的金光撕裂夜幕,如同三颗坠落的流星,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从天而降!
那是清道夫的降临,迅捷、高效,不带一丝烟火气。
轰!轰!轰!
三声巨响,沙地剧震,三个深坑出现在哭命傀所在的位置。
降临的清道夫身形挺拔,暗金甲胄流光溢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然而,当他们看清脚下那三个不断嘶吼、散发着怨念却毫无生命气息的傀儡时,身上那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化作了实质性的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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