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由命瞳残片投射出的星图,在林风的意识深处无限放大,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道森严的法则节点。
凡尘道种在他的气海中发出嗡嗡的低鸣,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了野性。
命隙窥视的力量不再是简单的观察,而是化作一根无形的触须,沿着道种与残片的共鸣,精准地刺入了那片星图所指向的、法则网络中最幽暗的缝隙。
世界在他眼前褪去了色彩。
声音、光线、乃至灵气的流动都仿佛被一层厚重的灰幕隔开,变得迟滞而遥远。
他看到了一条条由众生命运交织而成的璀璨丝线,构成了这个世界运行的根本——命网。
而此刻,他所站立的地方,是命网的背面,是每一根命线投下的、不被天道所监察的阴影。
这里,便是“命影面”。
“正道煌煌,却无我容身之处。”林风的低语在这片绝对死寂的空间里甚至无法形成声音,只能在心底化为一道冰冷的意念,“既然如此,老子就走一走你这正道背后的影子。”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扭曲,仿佛一滴浓墨被悄然滴入一池清水。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华丽炫目的光效,他就那样自然而然地融入了脚下的阴影之中,与黑暗融为一体,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在常人无法感知的命网深处,一缕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色火焰,正附着在错综复杂的命线节点上,如冬眠的毒蛇般静静蛰伏。
这是葬一留下的葬火种,一枚足以扰乱天机的棋子。
每当命网的自我巡查机制运转到这个区域,那些负责监察的无形力量——“命使”,便会按部就班地读取流经节点的命纹信息。
而就在这时,那缕葬火种会轻微地蠕动一下,释放出一丝极难察觉的幽火。
幽火并无破坏力,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在一瞬间造成命纹信息的模糊与失真。
一名身着银色符文甲胄的命使,正悬停于一处巨大的命网枢纽前。
他面无表情,双目中流转着数据化的符文,检视着每一寸命线的波动。
突然,他眼前的命盘光芒一阵紊乱,原本清晰无比的命纹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雾,出现了刹那的空白。
空白转瞬即逝,命盘恢复了正常。
可这名命使却如遭雷击,身体僵硬在了原地,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襟。
身为天道秩序的执行者,他很清楚刚才那刹那的空白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故障,也不是能量波动,而是一种……一种“不存在”的现象。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不存在’的地方走过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反复检查了数遍,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异常,只能将这无法理解的悸动,归结为自己巡查万年未曾出错而产生的错觉。
东荒,一座早已被废弃的古老祭坛之上,苏清雪盘膝而坐。
她白衣胜雪,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周身环绕着九枚不断旋转的金色令纹。
那是九军令纹,是她身份与力量的象征。
此刻,九枚令纹光芒大盛,磅礴的力量尽数灌入她的眉心。
她的识海中,天翻地覆。
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最终定格成一座通体漆黑、直插云霄的巨塔。
塔身上铭刻着无数玄奥的符文,散发着镇压一切的恐怖气息——归墟阁。
“命影回廊,开!”
苏清雪一声清叱,识海中的归墟阁影像瞬间变得立体而通透。
她仿佛拥有了上帝视角,一层层地剖析着这座天道禁地的内部结构。
她看到了阁内森严的七重命锁,每一重都由气息强大的命使轮值守护,彼此间的巡逻路线毫无死角,构筑成了一张天罗地网。
她的目光穿透重重阻碍,最终落在了第三重命锁之后,一处被独立法则空间所庇护的暗室里。
那里,静静地悬浮着一个青铜古匣。
就是它!
苏清雪猛地睁开双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强行窥探天机,对她而言亦是巨大的负担。
她毫不犹豫地并指如剑,蘸着自己的心头血,在身前的誓约之剑的剑身上飞速刻画起来。
她刻下的不是符文,而是一条无比精准的潜行路线图,将她刚才窥探到的一切——守卫位置、阵法节点、法则薄弱处,尽数烙印其中。
剑身发出一阵清越的嗡鸣,血色纹路一闪而逝。
苏清雪持剑而立,剑尖遥遥指向了东荒深邃的夜空,指向了归墟阁所在的方向。
路径,已经送达。
而在另一处隐秘的山洞里,花想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死死地抱着头,精致的脸庞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
她的脑海里,三百名不同命使的记忆正在疯狂冲撞、撕裂着她的神魂。
那些记忆庞杂而混乱,包含了他们数千年来枯燥乏味的每一次巡逻、每一次换岗、每一次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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