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矛碎片在林风掌心剧烈震颤,不再是冰冷的死物,而是活了过来,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
与之一同搏动的,还有他丹田气海中的葬天胃。
那不是饥饿,而是一种源自血脉与灵魂最深处的共鸣,仿佛失散亿万年的亲人终于在此刻感应到了彼此的存在。
轰隆!
天空不是被乌云遮蔽,而是毫无征兆地碎裂了。
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至天穹四极。
自那虚无的裂缝深处,垂下了九道粗如山岳的煌煌金链,每一道链环上都铭刻着亿万生灵看不懂,却能本能感到敬畏的古老道纹。
金链垂落,无声无息,却带着镇压万古的沉重威压,目标直指林风手中的矛尖。
那不是攻击,是召唤。是天道在召唤它遗失的权柄归位。
九道金链与矛尖共鸣,发出一声震彻神魂的钟鸣。
那钟声仿佛穿越了时空长河,带着无上威严,宣告着一切挣扎皆为徒劳。
就在此时,一道虚幻却决绝的身影在林风身前凝聚。
是苏清雪的残魂,她比先前更加透明,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
她的目光没有看林风,而是死死地盯着苍穹之上的九道天命锁。
那柄由她残魂之力凝聚的断矛之锋,此刻正握在她的手中,森然的寒光映照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
“要破天命,先断其矛。”她轻声呢喃,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林风做最后的告别。
话音未落,她猛然冲天而起,化作一道凄美的剑光,直刺那贯穿天地的金色锁链。
她的速度快到极致,残魂在高速冲击下燃烧,化作最璀璨的光。
“我斩的不是你,是你的命!”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那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只有不计后果的疯狂与决然。
剑光与其中一道最粗壮的金链悍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仿佛瓷器碎裂。
那道象征着天命不可违的天道锁链,竟真的被她斩出了一道裂痕,继而寸寸崩断!
然而,斩断天命的代价,是神魂都无法承受的反噬。
一股远超想象的恐怖力量如潮水般涌入苏清雪的脑海。
她的意识轰然一空,所有执念,所有记忆,都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被抹去。
那一年宗门大比,那个少年带着几分痞气的笑容,对她说“姑娘,你剑太冷,伤人伤己”的画面,如被擦掉的墨迹,彻底消散,再无痕迹。
光芒散尽,她如断线的风筝,从高空无力地坠落。
“姐姐!”一声焦急的呼唤响起,白小怜的虚影瞬间出现在苏清雪下方,稳稳地将她接住。
看着怀中双目紧闭,魂体即将溃散的苏清雪,白小怜她十指翻飞,结出玄奥的法印,身后那模糊的万民虚影瞬间清晰。
“姐姐的命,我们还!”
无穷无尽的生机之力,那是万民的祈愿与香火,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河,倒灌入苏清雪的残魂之中。
那原本即将熄灭的魂火被强行稳住,勉强维系着她的意识不灭。
片刻后,苏清雪缓缓睁开双眼。
她的眼神清澈、空灵,却也冰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她看到了抱着她的白小怜,看到了不远处双拳紧握,目眦欲裂的林风,眼中却只有一片茫然与警惕,再无半分熟悉。
她不记得他了。
这三个字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林风的心上。
他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天道的威压,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无力与愤怒。
为了他,她斩断天命,却也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啊——!”林风仰天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声音沙哑得如同磨砺的沙石。
他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崩断一截后,正缓缓汇聚雷霆,似乎要发动雷霆一击的苍穹,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疯狂。
他猛地低下头,看着掌心那依旧在嗡鸣的矛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天道?天命?”他低声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想拿回去?问过我没有!”
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握着那枚锋利无比的矛尖,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腹部——葬天胃所在的位置!
“老子今天,就吃你一口命!”
矛尖入体,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但林风却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屈与狂傲。
矛尖之上蕴含的天道权柄之力,如同最凶猛的毒药,瞬间与他体内的破道之胃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葬天胃在这一刻被彻底激活,那亘古沉寂的器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吞噬之力。
它不再是缓慢地炼化,而是化作一个真正的黑洞,对准了那崩断的天命锁链所代表的天道规则,发动了蛮横的掠夺!
一条虚幻的金色河流在林风眼前浮现,那是天道长河。
其中一道铭刻着“命不由己”的至高天规,在葬天胃的疯狂拉扯下,被硬生生地从长河中剥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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