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睁开了双眼,深邃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已化作既定的棋子。
他盘坐在祭坛之上,九道粗壮的灰骨锁链不再环绕,而是如九条蓄势待发的恶龙,链首低垂,对准了东荒九域的广袤大地。
道果之上,那道玄奥的葬天纹缓缓流转,每一次转动,都似乎在与整个苍玄界的脉搏同频。
他并未急于冲击那个遥不可及的境界,那不是他的道。
他的道,是埋葬,是清算。
破穹神格破碎后残留的因果线,如同一团被野猫玩弄过的毛线,杂乱无章地缠绕在他的道果之上。
这些因果,既是束缚,也是诱饵。
林风以自身那枚看似平凡无奇的凡尘道种为引,神念化作最精巧的刻刀,将那些金色的因果线一寸一寸地从道果上剥离下来。
这个过程无异于神魂上的千刀万剐,每一寸的剥离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但他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剥离下的因果线并未消散,而是在他的指尖重新编织,化作一张覆盖整个祭坛的虚幻罗网。
这张网,与天道罗网有七分相似,却毫无杀伐之气,反而透着一股致命的诱惑,仿佛是通往至高神座的阶梯。
“你们要开神庭?”林风的低语声在空旷的祭坛上回响,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行,我给你们搭好戏台,就看最后……谁是唱戏的,谁又是陪葬的。”
几乎在同一时刻,万里之外的北境边关,风雪如刀。
苏清雪一袭白衣,踏雪归宗。
玄天剑阁的山门外,护山大阵的灵光比她离去时强盛了十倍,却也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死寂。
守山的两名弟子身形笔直,眼神却呆滞无神,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们瞳孔深处,各有一点微不可查的金光在缓缓流转。
她脚步未停,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白皙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腰间长剑的剑身,剑身上铭刻的灰焰符纹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微微一烫。
一股无形的寒意顺着她的神脉悄然散开,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瞬息之间,她已经感知得清清楚楚,从山门到主峰,整座玄天剑阁,已有七处关键阵眼被植入了这种名为“金瞳印记”的精神寄生之物。
她的心,比这北境的寒风更冷。
“首席弟子苏清雪归山,求见师尊。”她的声音清冷如冰,穿透了重重禁制,传入山门之内。
门内是一阵良久的沉默,久到足以让任何一个心志不坚的人感到不安。
终于,一道温和中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她师尊玄天真人的声音:“清雪,你回来了……只是,你身上为何沾染了污秽之火?”
污秽之火?
苏清雪眸光骤然一寒。
她知道,师尊指的是她体内那缕由林风种下的护身灰焰。
这缕火焰,曾数次救她于危难,此刻却成了宗门指责她的“罪证”。
剑未出鞘,但一股凌厉无匹的寒意已经锁定了整座山门。
山道两旁的积雪瞬间凝结成冰,空气仿佛都要被冻结。
“那便让我,用这‘污秽之火’,烧一烧你们这些藏在阴影里,自称为‘神明’的东西,到底藏了多久。”
话音未落,杀机已现。
而在更遥远的北境防线,血与火才是唯一的主题。
叶红绫手中的战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戟刃横扫而出,狂暴的血煞之气将一头三首秽兽的中间那颗头颅轰然打爆。
腥臭的黑血如暴雨般泼洒在大地上,竟将坚硬的冻土腐蚀出无数蛛网般的细小裂隙,丝丝缕缕的污秽之气从裂隙中升腾而起。
她力竭地单膝跪地,背后的战魂残影明灭不定,几近溃散。
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她咬紧牙关,催动体内最后一丝灵力,激活了身下的血煞镇狱阵残印。
一道道血色符文亮起,勉强将那些不断扩大的裂隙暂时封住。
“侯爷!”副将凄厉的嘶吼声从不远处传来,他浑身浴血,断了一臂,“第三城……第三城已经失守了!秽兽正在从地底裂隙涌出!”
叶红绫抹去嘴角的血迹,抬头望向遥远的苍玄祭坛方向,那里是她心中唯一的灯塔。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风雪能听见:“风哥哥……三日之约,我再替你拖延一刻钟。”
决绝之色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她猛然撕开胸前已经破损的护甲,露出光洁的肌肤。
没有丝毫犹豫,她并指如刀,以自身战血在胸口飞速刻画出一道古老而复杂的符文。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她引动了体内仅存的最后一丝战魂本源。
她竟以自身为祭品!
“轰——!”
一道贯穿天地的血色光柱冲天而起,短暂唤醒了沉睡于血脉深处的“战神图腾·残影”。
刹那间,风雪停滞,天地失色。
苍穹之上,九道巨大的血色战戟虚影凝聚成形,带着无尽的威压与杀伐之气,从天而降,狠狠地钉入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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