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祭坛之上,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呜咽,像是无数亡魂在低语。
林风凝视着道果中缓缓浮现的残页小字——“第九碑下,葬天者遗骨”,那几个字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让他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面沉如水,不动声色,可心底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他没有声张,而是悄然引动了体内的凡尘道种,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逆向追溯着自己灵魂的根源。
刹那之间,他的识海天翻地覆。
眼前的祭坛、荒野、苍穹尽数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焦土。
焦土之上,没有生命,没有声音,只有九座通天彻地的巨碑,如九根囚禁天地的神柱,环绕着一片空地。
而在那空地的中央,一具骸骨被死死地钉在那里。
那骸骨披着残破的玄黑战甲,甲上布满了神金碎裂的痕迹。
一条粗大如山脉的铁链,贯穿了他的整条脊柱,将他牢牢锁在大地深处。
他无力地低垂着头颅,黑发早已枯朽,唯有额心处,一个深刻入骨的“逆”字烙印,即便历经万古,依旧散发着不屈不灭的幽光。
林风的意识仿佛穿透了时空,与那具骸骨对视。
他能感受到那无尽的孤寂、滔天的愤怒,以及那份被镇压万古、却从未熄灭的战意。
“轰!”
林风猛然睁开双眼,视野重新聚焦于眼前的祭坛。
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一滴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那个“逆”字烙印仿佛也灼烧在他的眉心。
一个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念头,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认知。
“那具尸骨……是我?”
同一时刻,南荒深处的密林中,柳如烟蜷缩在一处隐蔽的树洞里,气息萎靡。
她眉心处,一道金色的神庭烙行若隐若现,散发着灼热的气息,正不断向她的识海深处侵蚀。
每一寸金纹的蔓延,都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刺入她的灵魂。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宏大而威严的神谕,诱导她放弃抵抗,成为神庭最虔诚的奴仆。
“风哥哥……”她用尽最后一丝清明,低声呢喃,眼中闪过决绝,“若有朝一日,我真的成了你的敌人……我宁愿……”
她正要凝聚全身残存的力量,自毁识海,与这神庭烙印同归于尽,却忽然感觉到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热流。
那是那一日,林风让她吞下的黑雨残渣,一直沉寂在她体内,此刻竟自行流转起来。
一股微弱却极具毁灭气息的灰焰,从那股热流中诞生,如一条灰色的小蛇,沿着她的经脉逆流而上,精准地扑向了那些侵蚀她识海的金色神纹!
“嗤嗤——”
金纹遇上灰焰,宛如冰雪遇到了烈阳。
那不可一世的神圣金光,竟被灰焰烧灼得发出刺耳的声响,其上迅速蔓延开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剧痛随之减轻,被压制的意识也重新获得了喘息之机。
柳如烟愕然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随即,一抹复杂难言的苦笑浮现在她苍白的脸上。
“原来……他早就在我体内,种下了一颗火种?”她喃喃自语,心中再无半分侥幸,“这不是巧合,他……他早就已经算到了会有这一天。”
而在另一片被称为缚心碑的废墟之地,花想容正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小手抓起一块蕴含着奇异能量的石碑残渣,往嘴里塞去,像只啃食坚果的松鼠。
她每吞下一块,胃里便发出一阵雷鸣般的轰鸣,一股股驳杂而古老的记忆碎片,开始强行涌入她的识海。
画面破碎而模糊,却充满了铁与血的气息。
一片浩瀚的上古战场,天穹泣血,大地哀鸣。
数以万计身披黑甲的战士,他们被称为“葬天者”,正整齐划一地跪伏在地,并非朝拜,而是在行刑!
在他们面前,一名散发着神圣光辉的神使被斩下头颅,神血染红了整片苍穹。
为首的那名葬天者,手持一柄断裂的巨剑,一剑劈开了天幕,露出了天幕后那漠然注视着凡尘的金色眼眸。
然而,也就在那一刻,九道蕴含着天道法则的金色锁链从天而降,瞬间洞穿了他的魂魄,将他死死地锁住,朝着大地深处拖拽而去,最终镇压于第九座刚刚落成的巨碑之下。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花想容眨了眨懵懂的大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风哥哥……你前世原来这么猛的吗?”
话音未落,她忽然感到胃部一阵剧烈的绞痛,喉头一甜,“哇”地一声,竟吐出了一块薄薄的骨片。
那骨片非金非玉,带着一丝不朽的气息,其上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刻着半行字。
可奇异的是,她竟然看懂了。
“吾族葬天,不拜神明,唯留一念——后来者,断碑。”
几乎是同一时间,远在镇魂碑底部的秘密石室中,叶红绫手持火把,照亮了墙壁上一幅用鲜血绘制的古老图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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