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乍破,苍穹泣血。
九天之上,天道法则所化的雷云旋涡疯狂搅动,那不是寻常的黑云,而是由极致的秩序与冰冷的规则凝聚而成的混沌之色。
旋涡中心,九道贯穿天地的裂隙豁然张开,仿佛九只漠然无情的巨眼,俯瞰着下方那渺小却又无比刺眼的红尘碑。
“绝情劫”已至!
呜——
尖锐的破空声并非来自空气的摩擦,而是法则本身被撕裂的哀鸣。
九杆缠绕着灰白寂灭之气的神罚之矛,自那九只巨眼中悍然贯穿而下。
矛身之上,大道神文流转,凝成四个冰冷刺骨的大字——斩情灭欲!
这矛,不伤肉身,不灭神魂,只为斩断世间一切情缘,磨灭生灵所有欲望。
它要的不是林风的命,而是要将他刚刚以婚誓凝结的“红尘道”从根源上彻底抹杀,让他变回一个无情无欲,只知遵循天道规则的行尸走肉!
矛锋未至,那股寂灭一切情感的意志已如亿万座冰山当头压下。
红尘碑剧烈摇晃,碑上刚刚凝实的“林风”与“花想容”二字,竟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
“噗!”
林风身躯一震,心神与红尘碑相连,那股斩情之力让他如遭雷噬,一口鲜血抑制不住地喷洒而出,染红了胸前衣襟。
然而,他抹去嘴角的血迹,抬起的脸庞上却看不到丝毫畏惧,反而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大笑。
“好!好一个斩情灭欲!”他仰天狂啸,声震四野,“老子成个亲,连串鞭炮都没来得及放,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东西,倒比谁都急着来砸场子送‘大礼’?”
笑声中,他双目猛然闭合,心神沉入丹田气海。
那枚承载了他一切希望的“凡尘道种”疯狂旋转起来。
他没有去调动体内的灵力,而是将自己的感知无限延伸,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瞬间笼罩了整个苍玄界!
一瞬间,亿万凡人的心跳声,在他脑海中汇聚成了一曲宏伟至极的生命交响乐。
他“看”到了,东荒的田埂上,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孩童正奋力奔跑,手中的纸鸢迎风而起,那清脆纯真的笑声,不含一丝杂质,是最本源的“喜”。
他“听”到了,南荒的渔村里,一位浣纱的渔女正坐在礁石上哼唱着古老的歌谣,歌声婉转,充满了对出海情郎的思念与期盼,是最执着的“爱”。
他“闻”到了,西漠的孤烟下,一支满载货物的商旅围着篝火,大口喝着烈酒,放声唱着粗犷的歌谣,抒发着行走天地的豪情与对家乡的眷恋,是最炽烈的“欲”。
孩童的笑,渔女的唱,商旅的歌……亿万生灵最朴素、最真实的情感与生活点滴,在这一刻尽数被凡尘道种捕捉。
这些在天道看来不值一提的“凡俗杂念”,此刻却化作了最精纯、最磅礴的“人间烟火气”,如百川归海,疯狂地反哺进摇摇欲坠的红尘碑!
红尘碑金光再盛,那即将溃散的两个名字,竟在这股烟火气的滋润下,重新变得凝实,甚至比之前更加深刻!
碑顶之上,花想容已近乎虚脱。
她绝美的脸庞苍白如纸,九条狐尾无力地垂落,尾尖的金血滴滴答答落在碑面,迅速被碑文吸收。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从被血染红的怀中,颤抖着掏出了一包油纸包裹的东西。
那是一包“东荒辣条”,是林风曾经从东荒某个小摊上买来,笑嘻嘻地塞给她,说“这玩意儿,比九品仙丹还香”的俗物。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整包辣条一口吞入腹中。
下一刻,她体内的“命噬之胃”天赋轰然运转!
这能吞噬万物化为己用的霸道天赋,此刻却没有去榨取辣条中那微不足道的灵气,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疯狂碾磨着其中蕴含的,属于凡人的、最纯粹的“执念”——那是制作者对食物的执念,是食客对味道的执念!
一缕微弱却无比精纯的赤红色火焰,自她胃中升腾而起,顺着她的经脉注入碑心。
这火焰不带丝毫温度,却充满了喜庆与满足的意味,正是以凡俗之物,祭出的“喜气真火”!
“风哥哥……份子钱……我交了……你、你得……请我吃席……”她虚弱地呢喃着,嘴角却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她不是贪吃,她是在用自己最珍视的、最接地气的方式,为他们的“婚宴”添上一把最旺的火!
千里之外,玄天剑峰之巅。
苏清雪白衣胜雪,凭虚而立。
她清冷的眸子紧紧盯着红尘碑的方向,清晰地感知到那道魂誓联系正在被天罚撕扯,濒临断裂。
她的心,仿佛也被那股力量狠狠揪住。
没有丝毫犹豫,她忽然抬起右手,并指如剑,对着自己一头如瀑的青丝,一剑斩落!
三尺青丝,应声而断。
“剑心通明,不斩情,斩天!”
她口中清喝,断发并未飘落,而是被她以绝强剑意牵引,投入了身后那座终年燃烧的剑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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