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低语,仿佛是这片死寂星河中唯一的惊雷。
林风立于真灶神虚影的头顶,黑发狂舞,眼神中燃烧着洞悉一切的冰冷怒火:“你们怕的不是人修行,是人吃饱了,想起自己是谁。”
他双手猛然一合,杀生仙诀逆向运转,目标不再是任何外敌,而是身前那三件蕴含着无尽凡尘执念的信物。
花想容拼死吐出的“灶脉图”化作一道道山川脉络的光影,苏清雪愤然斩断的“膳链残丝”编织成一张因果之网,而那亿万凡人拍击自家冷灶留下的“怒掌印”,则凝聚成一枚枚血色符文,烙印在网格与脉络的交点之上。
三者相融,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嗡鸣。
一团暗红色的光球被他托于掌心,他称之为“破锁引”。
“去!”林风一声沉喝,那枚破锁引如流星泣血,撕裂虚空,径直撞向缠绕母灶的第一条命锁!
几乎在同一瞬间,叶红绫动了。
她一步踏出,身后那尊顶天立地的战神图腾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图腾之中,三千道模糊的身影猛然凝实,化为手持锅铲、菜刀、擀面杖的“炊兵虚影”。
他们并非真正的士卒,而是叶红绫麾下那些战死沙场、家中尚有老母幼儿的伙夫兵的执念所化。
三千虚影齐声怒吼,声浪汇成一句最朴素的血泪控诉:“还我儿命!”
叶红绫面沉如水,翻掌间,战戟的戟尖竟沁出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盐粒。
这非凡盐,乃是她以战神煞气淬炼三千兵魂怨念而成的“兵魂盐”。
她反手一拍,将这捧兵魂盐狠狠砸入脚下的葬星长河河床!
盐粒触及地脉,竟如干柴遇烈火,轰然燃起苍白色的火焰。
火光冲天,凝成九枚古朴的令牌,令牌上没有繁复的纹路,只有一个个用最粗犷笔触刻下的名字:王二狗、李大山、张铁柱……皆是她麾下战死的炊兵之名!
“老子的兵,生前为家国执戈,死后为百姓守灶!”叶红绫低喝,声带沙哑,“灶兵令,出!”
九枚令牌如九道白色闪电,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向那九条命锁!
林风的破锁引尚未触及第一条锁链,第一枚灶兵令已然命中!
“叮”的一声脆响,令牌嵌入锁链,那由十万婴儿生辰烙印熔铸的锁链上,其中一个烙印竟瞬间泛起妖异的血红色。
紧接着,一幕虚幻的画面从烙印中浮现——那是一个面黄肌瘦的母亲,在生命最后一刻,用尽所有力气为即将被送走的孩子煮最后一碗米汤的场景。
母亲的执念与炊兵的怨念共鸣,化作最锋利的刀,反噬了这道枷锁!
“咔嚓!”一声脆响,那坚不可摧的命锁,竟应声崩断了一环!
河的另一端,红尘碑前,白小怜双膝跪地,素手结出一个悲悯的法印。
她身后的药篓中,那株被誉为活死人肉白骨的“生生神草”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心意,无数翠绿的根须破开药篓,如活物般疯狂生长,蜿蜒着缠向空中的母灶。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仿佛在对那些逝去的婴孩低语:“命不该绝,灶不该冷,魂兮归来……”
翠绿的根须轻柔地触碰到那些冰冷的命锁,它们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像慈母的手,温柔地从每一个生辰烙印中,一丝丝、一缕缕地抽出那些被禁锢了万古的婴儿残魂。
根须交织,以残魂为丝,以神草生命力为引,竟在母灶之外,织成了一张覆盖天地的“还魂网”,将巨大的锅身稳稳护住。
还魂网织成的刹那,锅内那沉寂了无数岁月的金光陡然暴涨,一声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啼哭从中传出,响彻整个葬星长河。
那哭声带着无尽的委屈与孺慕,仿佛穿越了八万年的时光,直接刺入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娘……我想吃饭……”
这声啼哭,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林风的心口。
他只觉胸腔内一阵剧痛,那颗沉寂已久的凡尘道种,在这一刻与母灶、与亿万执念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它再也无法被压制,竟自行从他体内浮出,化作一粒微小却光芒万丈的金豆,悬浮在他胸前。
金豆浮现的瞬间,一道明悟如闪电般劈入林风的脑海。
他终于懂了!
所谓“道种”,根本不是什么逆天禁忌,它原本是初代葬天者留给凡尘众生的最后希望!
是将“众生皆可成道,人人皆可食饱”的无上宏愿,封印于凡人血脉中的火种!
是天道,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为了垄断修行之路,为了永世奴役众生,才篡改法则,将其污蔑为禁忌,让凡人自断根基,永世不得翻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林风眼中血丝密布,他仰天狂笑,笑声中却带着泪。
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纯的心头血,血雾在空中弥漫,带着一股不屈的意志。
“老子今天,就用这禁忌之血,开这禁忌之锅!”
他心念一动,葬天印心轮疯狂旋转,一股远超以往的吞噬之力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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