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林风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已踏火而至,出现在九尾狐族的祭坛上空。
他并非寻常的御空而行,脚下踩着的,竟是那口黑锅中升腾而起的凡尘锅火,火光熊熊,却不伤他分毫,反倒将他衬得如一尊从人间烟火中走出的神只。
此刻的祭坛,早已乱作一团。
最先出事的是花想容。
她正抱着一只烧得流油的灵鸡啃得不亦乐乎,满嘴的酱汁衬得她那张绝色容颜多了几分娇憨。
可忽然间,她动作一滞,秀眉紧蹙,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
那不是物理上的梗塞,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凝滞感,让她胃中翻江倒海,却又吐不出任何东西。
一股莫名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
她扔下灵鸡,跌跌撞撞地冲向祭坛一侧的古老石碑,那是狐族记载祭祀大典的族典。
玉指飞速划过冰冷的碑文,当看到其中一行用上古妖文记载的秘辛时,她那双勾魂夺魄的狐狸眼瞬间瞪得滚圆,血色褪尽。
“凡参与食神祭者,皆于食中种下‘食灶烙印’……祭终,食魂离体,化为薪柴,补天道之缺……”
花想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嘴里那未曾咽下的鸡肉滋味,此刻竟变得如同嚼蜡。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荒谬的颤抖:“我们九尾狐族……世世代代,就为了吃顿好的,到头来还得给天道交税?”
就在她心神大乱之际,一道温婉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祭坛边缘响起。
白小怜一袭白衣,手持一枚散发着勃勃生机的丹药,悄然步入。
她正是奉了林风之命,前来送反命丹的。
然而,她那独特的医灵体质,在踏入祭坛的一瞬间,就感应到了地底深处传来的异样搏动。
那是一种沉闷而贪婪的脉动,仿佛一张巨大的嘴,在有节奏地吞咽着什么。
白小怜美眸微凝,停下脚步,素白的手指轻轻点在祭坛那坚硬的青石地面上。
“生生神诀,探!”
一缕肉眼难见的碧绿色生机顺着她的指尖渗入地底,如水银泻地般蔓延开来。
她的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幅地底的景象——在祭坛正下方百丈深处,竟然埋着一口通体漆黑的巨炉!
炉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炉壁之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无数扭曲的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活物,正随着那沉闷的脉动一明一暗,散发出与“食”有关的法则之力。
“食灶符……”白小怜轻声叹息,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悯,“原来如此,天道设下食炉,以祭品为饵,收割万灵食魂。这天下之大,竟连吃,都被天道管了。”
她没有声张,只是悄然运转药力,将那反命丹的药性化作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破灶丝”,无声无息地顺着生生神诀的引导,向那地底的漆黑炉心侵蚀而去。
她要做的,是从根源上瓦解这天道的贪婪。
也就在此时,林风踏火而至。
他悬于半空,那口黑锅的锅火与地底食炉的脉动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锅火冲天而起,映照着下方那口无形的食炉,林风心口处的凡尘道种随之发出雷鸣般的轰鸣!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天道为何要设下这食炉?
为何要收割食魂?
因为它恐惧!
它恐惧“食”这个行为背后最原始、最纯粹的欲望。
食,是万灵最根本的贪念,是为了生存而不顾一切的执着。
这种贪婪与执着,一旦凝聚到极致,便能化为焚天煮海的火焰,甚至能将高高在上的天道法则,也一并当做柴薪烧掉!
所谓补天,不过是天道为了压制这种能威胁到它的力量,而编造出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你们这些家伙……”林风俯视着整个祭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连饭都不让大家好好吃?”
话音未落,他单手一引,黑锅倾斜。
锅中熬煮的,并非什么山珍海味,而是一缕看似清淡,却蕴含着无尽人间烟火气的“人情浓汤”。
他将这缕浓汤,如一道清泉,径直倒向了地底食炉的方向。
浓汤穿透地层,精准无误地落入那漆黑的炉心。
刹那间,汤中浮现出万千模糊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都是一段关于“吃”的执念。
有扎着羊角辫的孩童,踮着脚尖从灶台偷吃刚出锅的肉块,被母亲发现后抓着耳朵,却依旧不肯松口,含糊不清地笑着;有面容沧桑的老父亲,在饥荒之年,含泪将家中最后一口铁锅砸碎,换来半袋糙米和一小块熏肉,只为让孩子们活下去;有守寡多年的妇人,年复一年地熬着一锅浓汤,固执地等候着永远不会归来的丈夫,仿佛那锅汤,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这些,都是凡人最卑微,也最顽固的执念。
他们不懂天道,不懂法则,他们只知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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