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轨最深处,那维系着新天秩序的火律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每一缕火光的消逝,都让北原刺骨的寒风更添一分凌厉。
叶红绫赤足立于冰晶之上,周身环绕的九道赤凰火环亦随之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源自林风、燃尽了一切铸就新天的意志之火,正在走向终结。
太快了。
即便他燃烧了神魂,献祭了所有,那火焰也不该熄灭得如此之快。
就像一口烧开了水的灶,火撤得再急,锅底的余温也该能维持许久。
除非……有人在窃火。
叶红绫眸光一寒,杀意凝若实质,周遭百丈的飞雪瞬间被定格在空中。
她反手握住深深插入冰层的赤凰战戟,戟身嗡鸣,一道无形的敕令如涟漪般扩散开去。
“灶令,起!”
一声清叱,响彻北原三十万大营。
正在整备的将士们无论在做什么,腰间的行军锅、营中的大灶、乃至随身携带的火镰火石,都在同一时刻发出了低沉的轰鸣。
一股股纯粹炽热的战意与信念,顺着这无形的灶火脉络,从北原的每一寸土地升腾而起,化作三十万道肉眼难见的火线,汇入叶红绫高举的战戟之中。
“以我北原之薪,续你人间之火!”
她将战戟奋力一掷,赤凰战戟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轰击在支撑天穹的巨柱之上。
三十万将士的战意洪流,通过这战神之兵的引导,蛮横地灌入了濒临熄灭的天轨火律之中。
嗡——
天轨猛地一颤,原本黯淡的火光骤然亮了一瞬,但很快又被一股无形的虚无吞噬,重新变得微弱。
叶红绫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的力量,也只能做到延缓,而无法逆转。
她不明白,那虚无中究竟是什么,竟能吞噬林风的意志之火。
混沌裂隙之中,花想容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漂浮的混沌岩石上,肚皮撑得滚圆,满足地打了个滚烫的嗝。
这一嗝,带出了一缕青中带赤的火星,在她面前绕了个圈,才噗地一声熄灭。
“嗝……咋回事儿,胃里跟烧了锅似的,火辣辣的。”她揉着自己微微发烫的肚皮,满脸困惑。
不久前,她感应到此地有最后一缕“净火意志”残留,便循着饕餮本能寻来,一口将其吞下。
那净火意志的味道极好,像是蕴含了万家灯火的香气,让她回味无穷。
可吃完之后,肚子里就多了一团怎么也消化不了的东西,像一颗顽固的炭火,持续不断地散发着热量。
正是这团东西,让她总感觉胃里烧得慌。
她并不知道,自己吞下的,除了净火意志的残渣,还有林风在最后关头凝聚毕生修为与执念,打入天轨核心的那枚“灶心火种”。
此火种本应与天轨同在,却因天轨初立不稳,被混沌裂隙泄露的气息卷走了一丝本源,恰好与那净火意志纠缠在一起,被她囫囵吞了下去。
此刻,这枚灶心火种正在她的吞天胃中翻腾。
它非但没有被饕餮那足以消化万物的胃液磨灭,反而像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温床。
花想容的胃壁上,铭刻着来自上古饕餮的传承遗骨,那些玄奥的符文在火种的灼烧下,竟被一丝丝点亮。
一丝若有若无的“吞天道韵”开始弥漫,与那灶心火种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无尽的黑暗与虚无。
林风的残念如同一缕即将散去的青烟,在这片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光明的死寂中飘荡。
他失去了形体,失去了感知,只剩下最后一点执念,维系着他尚未彻底泯灭的意识。
“林宗主……火还在烧吗?”
“天冷了,家里的锅要是还能自己热起来就好了。”
“我家娃儿昨夜没被冻着,说是梦见一个大锅罩着他……是不是您回来了?”
断断续续的低语,不知从何处传来,像是隔着万水千山的祈愿,又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
这些声音,如同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住他那缕即将消散的残念,将他与某个遥远的地方紧紧联系在一起。
是他的人间。
执念如锚,让他不至于彻底沉沦。
他努力地想要凝聚意识,却怎么也做不到。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盏油尽灯枯的灯,唯有灯芯最深处,还保留着一星微不可察的火苗。
那是他最后的道,他的灶心火。
他能感觉到,那火苗在燃烧,却不在他身上,而是在一个……温暖、宽阔、还带着一丝丝食物香气的地方。
这奇妙的感觉让他原本混沌的意识,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清明。
也就在这一刻,一股浩瀚古朴的道韵,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攥住了那颗火种。
“哎哟!哎哟哟!要炸了要炸了!”
混沌裂隙中,花想容抱着肚子满地打滚,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
她的吞天胃此刻彻底化作了一座沸腾的熔炉,那颗火种在吞天道韵的激发下,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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