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法形容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林风的神魂之上。
它并非实体,却比任何山岳都更沉重;它没有温度,却比万载玄冰更刺骨。
这是一种源自生命位阶的绝对碾压,是高维对低维的俯瞰与漠视。
在这股力量面前,凡人如他,连同他耗尽心血搅动的这满城人间烟火,都渺小得如同灶台上的尘埃。
然而,林风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丝近乎刻薄的嘲弄。
他的神识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混沌,窥见了阴影背后的真相。
那是一座倒悬于虚无之中的破碎天宫,琼楼玉宇尽皆断裂,琉璃金瓦黯淡无光,无数残破的宫阙如同坟墓般静静漂浮。
丝丝缕缕的“净火”从残垣断壁中溢出,带着腐朽与衰败的气息,勉强维持着这片残骸不被混沌彻底吞噬。
旧天本体,残存的“净火神庭”。
“原来如此。”林风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听到他心声的人耳中,“躲在锅底偷生三千年,靠着汲取人间烟火的残渣苟延残喘,也配叫天?”
他猛然转身,不再看那高悬于顶的巨大锅盖,而是重重一掌拍在身下那座核心药炉的炉身上。
炉身嗡嗡作响,炉火瞬间窜高三尺。
“小怜!”他沉声喝道,声音透过炉火,传达到了炉心深处的器灵耳中,“把炉火给我调到最旺!不必再温养,不必再顾忌!这顿饭,咱们得在外面吃!”
炉灵小怜没有回应,但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就是最好的回答。
原本温润的药炉之火,刹那间变得狂暴无比,金色的火焰边缘甚至泛起了毁灭性的苍白。
与此同时,北原冰封的大地之上,叶红绫高踞于战马,手中长戟斜指苍穹。
她感受到了林风那不加掩饰的决意,也看到了那自苍穹压下的恐怖阴影。
她没有丝毫犹豫,手中战戟猛然倒转,对着脚下厚达百丈的冰层,奋力劈下!
“轰——!”
一道赤金色的戟芒撕裂了冰封的世界,深不见底的裂缝瞬间蔓延开来。
裂缝之下,并非冻土,而是奔腾咆哮的赤红岩浆——被冰层压抑了千百年的地脉火脉!
炽热的蒸汽冲天而起,将漫天风雪都蒸发殆尽。
叶红绫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令牌,上面只刻着一个“灶”字。
她毫不迟疑地将这枚“灶令”投入裂缝深处,任其沉入地心火脉之中。
“传我将令!”她清冷而决绝的声音响彻全军,“镇北玄甲军听令!灶令所至,即为灶火疆土!自今日起,我镇北军不守凡尘之边,要为苍生——破天!”
“破天!破天!破天!”
三万玄甲军将士齐声怒吼,他们胸中压抑了无数代的战意与不甘,在这一刻尽数点燃。
那股磅礴的意志化作无形的火焰,顺着叶红绫劈开的裂缝,瞬间灌入地脉火脉之中!
沉睡的火龙被唤醒,整条北原地脉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道横贯千里的火线在地底亮起,仿佛一条随时准备逆冲苍穹的怒龙!
另一边,花想容看着那几乎要将天空压塌的锅盖,小脸煞白。
但她只是咬了咬牙,便干脆利落地趴在了地上,四肢着地,还使劲晃了晃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冲着那巨大的药炉喊道:“快!上来!别耽误事!”
药炉在林风的意志下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了她柔软却充满力量的背上。
花想容被压得闷哼一声,整个身体都往下沉了沉,但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形,甚至还有闲心打了个滚,咧嘴笑道:“嘿,我这算不算是成了驮炉狐了?这可是力气活,工钱得另算。”
林风的身影一闪,已然跃上炉顶,他手中断戟在炉火的映照下,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花想容,嘴角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你不是驮炉的狐,你是随灶爷出征的坐骑。”
花想容闻言,耳朵动了动,不满地哼哼唧唧:“灶爷的坐骑?那伙食标准可不能低了。回头你得给我加顿油汪汪的龙脊骨才行!”
话音未落,她已不再维持人形。
一声清越的狐鸣响彻云霄,她的身体在火光中急剧膨胀,眨眼间便化作一头身长百丈的九尾天狐幻影!
雪白的皮毛上流淌着火焰般的纹路,九条巨大的尾巴如同九条火龙,在身后肆意舞动。
她驮着那座燃烧的药炉,四足猛地一蹬,竟直接腾空而起,巨大的火尾在漆黑的混沌天幕上划出一道绚烂而决绝的轨迹。
升入高空,四周尽是虚无与混沌,那“锅盖”散发出的压力愈发恐怖。
林风立于炉顶,面色沉凝。
“旧天畏惧人间烟火,厌恶凡俗之气?”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好,那我就用这凡火,在你的地盘上,烧出一条我们自己的路!”
他双手结印,口中低喝:“凡火为引,人心为柴,开!”
随着他的号令,那驮在狐背上的主药炉猛然一震,紧接着,九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巨锅齐齐飞出,环绕在天狐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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