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心火,那道与他神魂相连的赤金火焰,此刻如活物般在他的掌心跳跃,光芒透过指缝,将他凝重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
火焰的温度骤然升高,却不是灼烧皮肉的酷热,而是一种能够穿透万物、直抵本源的奇特波动。
这股波动与破锅锅底的古老铭文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那些原本死寂的纹路,竟像被注入了生命,开始缓缓蠕动、重组。
金色的心火如水银泻地,沿着他的手臂攀附而上,最终汇聚于眉心,又从他的双眼中爆射而出,精准地投射在锅底中央。
就在那光芒最炽盛的核心处,一行全新的、带着无尽沧桑与悲凉气息的古篆,从交错的旧纹中挣脱出来,烙印在他的神魂深处。
“主可易火,不可易锅——锅成之日,魂祭为钉。”
十二个字,字字如万钧山岳,狠狠砸在林风的心头。
他身体剧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瞬间遍体生寒。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葬天之主”的奥秘在于掌控那无上心火,以火炼化万物,重铸天地。
可直到此刻,他才如遭雷击般幡然醒悟。
原来,所谓的“主”,从来都不是执掌权柄、御使神火的主人。
所谓的“主”,竟是以自身神魂血肉为薪柴,以毕生道果为祭品,将那枚虚无缥缈的“凡尘道种”,用自己的性命死死“钉”入宇宙本源的……祭品。
他不是持锤的铁匠,他就是那颗用来铆合天地的钉子。
“呵……”林风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低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与荒谬,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释然。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团似乎感受到了他心境变化而剧烈跳动的火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一碰就碎:“原来……这口锅,是要拿命来焊的。”
就在林风勘破天机的一刹那,远在千万里之外的药王谷深处,一间静谧的石室中,悬于半空的一盏琉璃心灯猛地一颤,那原本明亮如豆的火焰骤然熄灭,只在焦黑的灯芯上,留下一缕比鬼火还要微弱的青色焰苗,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消散。
端坐于灯前的白小怜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她猛地起身,纤细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这盏灯与林风的命火相连,灯灭,则意味着林风已身陷绝境,甚至……窥见了死亡的真相。
她不能让他死!
白小怜无数珍贵的上古典籍被她粗暴地翻开,竹简、玉册、兽皮卷散落一地。
她那双素来沉静如水的眼眸此刻布满血丝,终于,在一卷残破不堪的兽皮手札中,她找到了几个几乎无法辨认的字迹——“铸锅仪典”。
残篇上记载的内容与林风的领悟如出一辙,却更加残酷直白:“欲立新律,必有圣者焚身于炉,以魂为引,钉住道种,方可使天规重序。”
圣者焚身……以魂为引……
白小怜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慌乱与恐惧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神圣的平静。
她走到石室中央,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座通体翠绿的小巧药炉,正是药王谷的传承至宝,“生生药炉”。
她伸出玉手,轻轻按在药炉之上,口中念念有词。
药炉发出一阵嗡鸣,炉盖缓缓开启,一枚散发着磅礴生命气息的翠绿色炉心,从炉底缓缓升起。
这是她的本命炉心,与她的医灵血脉融为一体。
她没有丝毫犹豫,咬破指尖,殷红的医灵血滴落在炉心之上,发出一阵“滋滋”的轻响。
她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那炉心原有的铭文上,一笔一划地刻下新的烙印。
她的动作坚定而虔诚,仿佛在完成一项最神圣的使命。
“我不为医命,只为续火。”
当最后一笔落下,炉心光芒大放,其上的气息已然改变。
它不再是单纯的救死扶伤之器,而变成了一件……准备承载牺牲的祭器。
在药炉不远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趴在一堆药草上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正是花想容。
她似乎做了一个不太舒服的梦,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
忽然,她腹中那神秘的吞天胃,仿佛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一股无形的吸力从她身上发出,精准地锁定了那枚刚刚被白小怜改造过的炉心。
炉心上,因白小怜精血铭刻而溢散出的一丝残余纹路气息,竟被这股吸力硬生生扯了过去,没入了花想容的体内。
“唔……”花想容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嘤咛,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瞳孔不再是平日的漆黑,而是泛起一层妖异的金色光芒,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本源。
她茫然地看向那座“生生药炉”,嘴里无意识地低语:“锅……缺一根梁。”
话音未落,她张开小嘴,猛地喷出一道璀璨至极的金色火焰。
这道火焰与林风的心火截然不同,其中既蕴含着她血脉中传承的饕餮吞噬之力,又融合了之前误吞的那一缕焚天紫火的霸道,更夹杂着她那块饕餮遗骨的本源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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