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夏的傍晚时分,天色还大亮着,所以小屋里的光线还不错,足以让楚年看清眼前的情况。
刚一睁开眼睛,就察觉到嘴边碰到了什么东西,还不等他弄明白状况,一口温热的米粥便被送入口中,自觉吞咽的同时,他垂眸看过去,恰好看到一只瓷白的勺头离开嘴边。
视线追随过去,就见一个瞎眼婆婆拿着勺子在一个粥碗里轻轻搅动了两下,见状,他突然从懵圈的状态中缓过神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看粥碗,再看看身边这个正在忙活的人,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先前给他喂水的那位老婆婆。
她竟然真的给自己送吃的啦!
楚年心里忍不住惊喜,没想到绝望时唯一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视野里又多了些什么东西,他期待的看过去,两个深灰的馍馍和一碟小菜就在一边放着,一看就是新出锅不久的。
这让他大感意外,没想到不仅有粥喝,就连主食也有了。
楚年一时间感慨万千,默默掐了一把大腿,直到痛感传来,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忽然有点想流泪,真的有人管他了。
不待他从感慨中缓过神来,一勺子热乎粥又递到了唇边。
“孩子,是醒了吗?我听着呼吸声都变了呢!”轻轻的问询声随即传来。
汪!不等楚年开口回话,他头底下枕着的黑虎早就发现了楚年的小动作,迫不及待的抢答了。
不过它的声音不大,差点让楚年以为出现了幻听,直到付婆子无语地数落黑虎说:“没问你,瞧把你激动的。”
这话显然不是对楚年说的,可是见她说话的方向,他突然间反应过来什么,脖颈瞬间僵住了。
“老婆婆,什、我头下面是什么……东西?”他一边用余光拼命往头后面扫,一边紧张的问出声,声音都有点抖了。
扫了一眼似乎只看到了一团黑影,可是后脖颈处传来的触感却十分清晰,软乎乎的,滑溜溜,毛茸茸的,甚至还一起一伏有温度的,在听耳边似乎还有持续不断的哈气声。
想到刚才听到的叫声,他试着猜测:“是……狗吗?”而且还是很大个的那种。
说实话,他其实还蛮怕狗的,平常走路遇见了,那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几乎都是尽量避免正面接触。
尤其是那种体型很大的狗,在他眼里就跟猛虎野兽差不多,越大越危险。
原来唯恐避之不及的生物,今天好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越界了哈!
他之所以一动不敢动,就是怕刺激到它被它反嘴一口咬断脖颈,毕竟饭都摆在眼前了,吃不到嘴里岂不可惜。
听他这么个问法,付婆子就知道这孩子怕狗,可是她家黑虎可不是一般的狗。
“不怕不怕!黑虎通人性着呢,你只管躺你的便是。”她收回汤勺,腾出一只手来,压着楚年的脑门儿将他按回到黑虎身上,嘴里哄着人,手上却有点小强势。
这一下吓得楚年汗毛倒竖:“啊?不、不要了吧!”
“瞧你吓的,你若惧怕它,怕是会伤了它的心,不然以后谁帮你倒尿壶了。”
付婆子没给他在抬头的机会,紧接着就将汤勺送到了楚年嘴边,一边喂他喝粥,一边顺嘴问了黑虎一嘴:“是不是啊黑虎?”
汪!黑虎立马给出了回应,虽然不是在说人话,竟能让人听出点态度肯定的意思。
“啥?!”
楚年惊讶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朝脚底的墙边看过去,脸忽然红透了:“那、那个鱼篓怎的不见了?”
“放屋里味儿大,我叫黑虎给扔出去了。”付婆子见怪不怪道,要是她能看得见,一定会被此时楚年那副羞涩到红温的模样给逗乐的。
“它……一只狗扔的?”楚年咽了咽唾沫问道,显然不太相信一只狗还能扔干这活。
说完这话,他又忍不住扫视头底下的大狗,它刚才似乎一直在跟老婆婆一问一答,很怀疑它是不是成精了。
“有啥好惊讶的,黑虎除了不会说话,会做的事情可多着呢!”
付婆子毫不吝啬的夸赞完,精准的把汤勺送到他嘴边,催促道:“好了,躺好了安心把粥喝完,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哦。”怕也没用,见黑虎果然没有任何恶意,楚年终于放下心来。
“那个……婆婆您是邱家的?”一口热粥下肚,他盯着眼前这位老人询问。
顺便也将人仔细打量了一下,看样子跟楚老太差不多的年纪,稀疏的头发却几乎全白了,一只眼睛被下垂的眼皮彻底遮住了,另一只也只露了一点眼白,再加上她脸上的皱纹,乍一看上去确实有点恐怖。
可是此时的这位老婆婆唇角挂着笑意,正侧耳倾听他的话,模样既慈祥又可爱,怎么看都比那个刻薄的楚老太顺眼不知多少倍。
“不是。”
听他问了,对方痛快的摇头否认了。
“我就是一个无亲无故的瞎老婆子,村上的人都喊我付婆子,可跟邱家那群没良心的没一丁点关系。”她不屑的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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