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婆子家的堂屋里,邱成军黑着脸坐在椅子上,憋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争取:
“老姐姐,你说你这每年能多收个十几两银子,这日子不也能过得舒坦些么,何苦守着个废鱼塘过日子,图啥啊!”
“老婆子啥也不图,就想给我孙子留个完整的家业。”付婆子坐在另一头,一边不客气地回着话,一边没耽误摸索着一针一线的纳鞋底子。
一听这话,邱成军都被气笑了:“哎呦,瞧你说的好像你家那小子还能回来似的。”
说完这句,他抬眼瞅瞅这间破旧寒酸的堂屋,没个人帮着打理,用不了几年就得和西头那间小破屋差不多少了。
“老姐姐,这都过去好几年了,你呀也该接受现实了,人死不能复生,可你的日子不还得照常过嘛!”
他忍不住开口继续劝说:“不说别的,有了这笔进项,也能好好修修这破房子不是。”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付婆子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类似的风凉话她听的多了去了,麻木得全都当他们在放屁。
“好了,既然钱给过了,我便没啥好同你讲的了,我这破房子招待不起你这尊大佛,邱家主还请回吧!”她凉飕飕的下了逐客令。
见她如此态度,邱成军难免气急:“我说老姐姐,你怎的如此油盐不进呢,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付婆子想都没想就怼了回去:“你的好意我这个瞎老婆子可受不起,慢走不送!”
她就是看不见,不然肯定能看见这个不要脸的脸上写着‘占便宜’仨字,贪得无厌的嘴脸看不见正好,免得污了眼睛。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邱成军被堵得磕巴了一下,想了想,到底不甘心就这么谈崩了。
忍了又忍,他又苦口婆心的接着劝说:
“老弟最后再提醒老姐姐一句,过了这村没这店,我今日从这里走出去,可就没有这好事等着你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还有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要养,那可不是多了一张嘴的事儿,劝你想的长远些为好。”
他这话音一落,付婆子当即停了手里的活,用一双难看的盲眼瞅着他冷笑出声:
“我爱养几张嘴那是我的事儿,就不劳邱家主费心了,你若再多说一个字,就莫怪我喊黑虎过来送客了。”
见她动不动就要搬出黑虎吓唬自己,邱成军朝外面扫了一眼,无语地笑了出来:“你少拿黑虎吓唬人,进门的时候就没见着它,老姐姐,不妨再考虑一下……”
“滚!”
付婆子干脆利落地堵住了他的话,接着就底气十足的吆喝了一声:“黑虎!”
“都说了不在家……”
汪!
哪料邱成军话刚出口就被一声清晰响亮的狗叫声给打断了,他蓦地一愣,扭头一看,恰好看见黑虎从大门外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到了堂屋门口都不用付婆子再说什么,对着他就火力全开的狂吠起来。
汪汪汪!汪汪汪!黑虎叫得口水都甩了出来,感觉骂得很难听,让他快点滚滚滚。
“这……”
邱成军看看那条大黑狗,又看看老瞎婆子,心底惊讶于这一人一狗的默契,很纳闷儿这老婆子明明看不见,到底是怎么知道狗回来了。
汪汪汪!汪汪汪!
再不懂狗语他也知道那家伙这是在替它主子撵人,那大嘴岔子一张一合的,露出一口尖利的犬牙,单是看着就让人心慌害怕。
“别过来!”
“我这就走,我走还不行么”
人家都放狗撵人了,他再不甘心也不敢久留,当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贴着墙边小心翼翼的往外挪动。
好不容易出了大门,他才敢停下来擦擦脑门子上的汗珠子。
“呸!好心当成驴肝肺,一个老瞎子也不知清高个什么劲儿,等着看你吃不上饭的那天,要不要卖地卖鱼塘来换钱花。”
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嘴里不解气的诅咒着,旁人都是狗仗人势,这老瞎婆子倒好,人仗狗势,她那个死鬼孙子可是给她留了个好依仗。
就在这时,旁边的大门口忽然传出一声问询来:“哟!邱家大叔,您这是怎么着了?”
邱成军扭头看过去,就见隔壁大门口正倚着个婆娘,见他看过去,一脸的好奇:“平日里可没见着您去那屋走动啊?”
原来是秦家二房家的大儿媳妇儿黄氏,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跟老瞎婆子做邻居就没少变着法的欺负她。
原来他还看不上这婆娘,今天被老瞎婆子这么一拒绝,倒是有点同仇敌忾的心思了。
“怎么着了,还不是被里面的老顽固给气着了,真不知你们老秦家当初是怎么想的,就她一个老婆子了,还给她留那么好的田地和鱼塘干嘛,纯属浪费。”
老秦家当年分家时就属这个黄氏闹腾的最厉害,要不是她当年各种阻拦和使坏,那付婆子肯定还能再多分到一些家产。
再瞅瞅她家往付婆子院子里挪进去的那三尺院墙,就知道她这些年就没少占瞎婆子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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