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残破的遗迹中穿行至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丝被雷电撕裂的光亮也沉入乌云,我正盘算着找一处避风的石缝过夜,忽然听见前方传来隐约的敲击声。那声音不似雷电劈击岩石的钝响,倒像是有人用工具雕琢石材,规律而沉稳。
循声走去,穿过一片被雷火熏成焦黑的石林,眼前竟豁然开朗——一道陡峭的山谷横亘在前方,谷口被几株枝干虬结的古树遮掩,树干上缠绕着泛着金属光泽的藤蔓,每当闪电划破夜空,藤蔓便会亮起淡蓝色的光晕,仿佛天然的避雷装置。敲击声正是从谷内传来的。
我握紧腰间的武器,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刚踏入谷口,脚下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地面上的石板竟缓缓翻转,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若非及时收脚,怕是早已坠入深渊。正惊悸间,两侧的岩壁后骤然射出数道寒光,定睛一看,竟是削尖的石矛,矛头裹着一层灰白色的晶体,在微光中泛着冷意。
“止步!”一声沉喝从暗处传来,紧接着,十几个手持石矛的身影从岩壁后闪出。他们身材健壮,皮肤呈深褐色,额头上用红纹绘制着类似闪电的图腾,身上披着用某种兽皮鞣制的短甲,甲片上同样镶嵌着那种灰白色晶体,想来是抵御雷电的防具。
我连忙举起双手示意无害:“我是外来者,误入此地,绝无恶意。”
为首的汉子约莫四十岁年纪,眼神锐利如鹰,他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被雷电灼焦的衣袍和手腕上的时枢处停留片刻,沉声道:“外来者?这片雷域百年难遇生人,你从何处来?又为何闯我‘避雷谷’?”
“避雷谷?”我心中一动,“我为寻找雷神丰隆而来,途经此地。方才听见谷内有动静,便想过来看看。”
提及“雷神”二字,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身旁的族人也纷纷交换眼神,握着石矛的手紧了紧。汉子沉默片刻,道:“跟我来。”
他转身走向谷内,族人虽仍保持警惕,却已收起了石矛。我紧随其后,发现谷口的机关远比想象中精巧——那些翻转的石板下藏着导电线缆般的藤蔓,沟壑底部铺着厚厚的绝缘石粉,显然是为了阻挡不速之客,更重要的是抵御失控的雷电。
越往谷内走,敲击声越清晰。谷中地势渐缓,两侧岩壁上开凿出许多洞窟,洞窟前的空地上,不少族人正忙碌着:有人将灰白色晶体敲打成薄片,镶嵌在木质框架上;有人用特制的黏土涂抹墙壁,黏土中混着细碎的金属颗粒;还有孩童在空地上奔跑,手中挥舞着缠着藤蔓的短棍,模仿雷电劈落的姿态嬉笑打闹。
最引人注目的是谷中央的建筑——一座用黑曜石砌成的圆形石台,石台周围环绕着十二根雕刻着雷电纹路的石柱,几名老者正围着石台敲击,他们手中的工具并非石锤,而是某种闪着银光的金属器,每一次敲击,石柱都会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与天空中的雷电呼应。
“这是我们的‘镇雷台’。”为首的汉子见我注视石台,开口解释,“祖辈传下来的规矩,每逢雷电异动,便要敲响石柱,安抚天地间的雷灵。”他顿了顿,自我介绍道,“我是避雷谷的族长,名叫石夯。”
我报上姓名,说明来意:“我听闻雷神丰隆掌管雷电之力,此次前来,是想寻找他留下的‘震霆之箓’碎片。途中见此地雷电异常,不知是否与碎片有关?”
石夯领着我走进一间建在岩壁内的石室,室内干燥整洁,墙壁上挂着兽皮绘制的地图,地图上用红、蓝两色标注着雷电的轨迹。他递给我一碗温热的草木茶,茶汤呈淡绿色,入口微苦,咽下后却有一股清凉之气顺着喉咙蔓延,驱散了身上的疲惫。
“雷神丰隆……”石夯的声音低沉下来,“三十年前,避雷谷曾迎来一位使者,他自称是雷神座下侍从,能引雷电之力灌溉土地,还教会我们炼制‘避电晶’——就是你们见到的那种灰白色晶体。”他指了指石室角落堆放的矿石,“有使者在的十年,谷外雷电再凶,也伤不了谷中一人一草,族人们都以为好日子要来了。”
“那后来呢?”我追问。
石夯的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天空突然降下紫黑色的雷电,那雷电邪异得很,触到的草木瞬间枯萎,石头都能被蚀出孔洞。使者说那是‘污雷’,是不祥之兆,带着族中最精锐的勇士去了雷域深处,说是要找到污雷源头,还说会带回克制之法。”他拿起一块避电晶,摩挲着上面的裂纹,“可他们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从那以后,避雷谷的安宁就被打破了,污雷越来越频繁,连镇雷台的石柱都开始出现裂痕。”
我看向地图,发现红色轨迹密集的区域正指向雷域深处,与石夯所说的方向一致。“你们知道使者去了具体哪里吗?或者他有没有留下什么信物?”
石夯起身走到石室深处,搬开一块沉重的石板,从下面取出一个木盒。盒子打开的瞬间,一道微弱的金光闪过,里面躺着一枚巴掌大小的令牌,令牌上雕刻着雷电交击的图案,边缘刻着一行古字——“雷府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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