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宁铁山的夜总是来得很沉。
我躺在山顶那块被晒了整日的岩石上,草叶的露水打湿了衣角,带着松针的清苦气息。身下的石头还留着白日阳光的余温,像块被捂热的烙铁,熨帖着后背的疲惫。从碎日谷回来已经三日,掌心的碎片印记时隐时现,像谁在皮肤底下藏了串会呼吸的星子。
“起风了。”山脚下传来隐约的犬吠,我翻了个身,望着头顶的星空——铁山的星图我熟得能背,北斗七星像把倒扣的勺子,猎户座的腰带永远笔直,可今夜的天顶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像幅被人悄悄换了几处笔触的画。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掌心的印记,突然,“逐日之铭”对应的赤金色光点猛地发烫。我心头一跳,抬眼望去,只见天顶那颗最亮的天狼星旁,竟凭空多出颗从未见过的星——它的光芒是靛蓝色的,像块浸在水里的青金石,且移动得极快,拖着道彗星般的长尾,正朝着北斗星的方向撞去。
“那是什么?”我坐起身,草叶上的露水沾了满裤腿。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随着靛蓝色异星的移动,北斗七星的勺柄竟在肉眼可见地弯曲,像被无形的手掰动的树枝。紧接着,猎户座的腰带开始闪烁不定,三颗星忽明忽暗,最终竟连成道歪斜的直线,彻底没了“腰带”的模样。
掌心的印记接二连三地发烫:橙红色的“炎舞之契”、银白色的“震霆之箓”、青绿色的“逸风之简”、暖黄色的“娲皇之佑”、玄黑色的“羲圣之典”……七块碎片对应的光点依次亮起,像串被点燃的灯笼,在皮肤下明明灭灭。而天顶的星轨,正以一种混乱的节奏随之扭曲——原本各司其位的星辰像被投入漩涡的石子,轨迹交织碰撞,发出无声的轰鸣。
“不对劲!”我爬下岩石,朝着山腰的村落跑去。刚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就听见王大爷的惊呼声:“井!井里出事了!”
村民们围着村头的老井议论纷纷,井口的轱辘还在吱呀转动,井绳垂在水里,却映出片完全陌生的星空——不是铁山的夜空,也不是任何我见过的星图。深蓝色的背景里,无数星辰组成七道螺旋状的光带,光带的颜色与我掌心的印记一一对应,靛蓝、橙红、银白、青绿、暖黄、玄黑、赤金,像七道缠绕的河流,而每条河流的尽头,都陷着个黑洞洞的裂隙,正不断吞噬着周边的星子。
“这是啥呀?”蹲在井边的二柱子用扁担搅动井水,水面的星图随波晃动,七道光带扭曲得更厉害,裂隙的边缘泛起刺目的红光,“前儿个还好好的,今个咋就变成这样了?”
我的目光落在水面星图的角落,那里有行极细的光纹,像用指甲划在水上的字。凑近了才看清,是三行古宇宙文——这是在碎日谷解读“逐日之铭”时学会的文字,此刻竟清晰地浮现在井水里:“星轨偏移,七源待归,裂隙将启,遗弃之墟。”
“遗弃之墟……”我默念着这四个字,掌心的“逐日之铭”印记突然爆发出灼热的温度。井水剧烈翻涌起来,七道光带突然伸直,像七根被绷紧的弦,指向同一个方向——铁山以西的夜空,那里的星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
“快看天上!”有人指着西方惊呼。我抬头望去,只见西方的夜幕上,竟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边缘泛着紫黑色的光,像块被敲碎的玻璃。裂缝中不断渗出灰色的雾气,所过之处,星辰瞬间熄灭,连月光都被吞噬得干干净净。
“那是……宇宙的裂隙?”我想起时枢曾投射的星图,传说宇宙边缘存在不稳定的空间裂隙,会吞噬一切靠近的物质。可铁山明明处于银河系的稳定区域,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异象?
掌心的印记突然齐齐震颤,时枢的虚影竟凭空浮现——它不再是完整的八卦图,而是七块碎片的光影悬浮在空中,每块碎片都对应着井水里的一道光带。光幕中投射出断断续续的影像:
- 靛蓝色的“怒涛之章”碎片旁,是片沸腾的暗物质海,海水正顺着裂隙倒灌,淹没周边的行星;
- 橙红色的“炎舞之契”碎片外,祝融的火焰变得黯淡,被灰色雾气包裹,失去了原本的温度;
- 银白色的“震霆之箓”碎片周围,丰隆的雷霆在裂隙边缘溃散,化作无力的光点;
- 青绿色的“逸风之简”碎片上,飞廉的风被裂隙禁锢,形成旋转的涡流,无法再自由流动;
- 暖黄色的“娲皇之佑”碎片中,女娲的剪影越来越模糊,仿佛随时会被裂隙吞噬;
- 玄黑色的“羲圣之典”碎片上,伏羲的八卦阵出现裂痕,秩序正在瓦解;
- 最后,赤金色的“逐日之铭”碎片旁,夸父的身影在裂隙前奔跑,却始终无法靠近,他的脚印正在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七源失衡……”时枢的光幕中浮现出清晰的文字,“七块碎片的本源能量——水、火、雷、风、创造、秩序、执着之力,因遗弃星区的源晶异动产生紊乱,导致宇宙元素平衡被打破,裂隙由此诞生。若不及时归位,银河系将成为下一个被吞噬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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