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顶端的晶石光芒未散,将岩壁上的古水星人影像映得如同活物。我盯着那些重叠的手掌,忽然注意到他们腕间的时枢——与我此刻戴着的竟有七分相似,只是纹路更繁复,像被岁月镀了层柔光。炽冰站在阴影里,胸口的赤晶忽明忽暗,仿佛在替那些消逝的族人叹息。
“共生泉在溶洞最深处。”它终于开口,声音里的冰碴少了些,“但那不是普通的泉水。古水星人将冰火双脉的本源锁在泉底,让它们永世纠缠,又永世制衡。你们叫它‘泉’,我们称之为‘绞心池’——进去的人,要么被冰火撕成碎片,要么……”它顿了顿,赤晶猛地亮了下,“要么让自己变成冰火的一部分。”
我摩挲着时枢上刚浮现的新纹路,那是与地面古纹共振后长出的枝节,带着点温热的痒意。“变成一部分?”
“就是让你的血肉记住火的烈,骨头刻下冰的寒。”炽冰抬手指向溶洞深处,那里的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你以为刚才的双色光球是恩赐?那是‘烙印’。现在你的血管里,已经流着半分火脉,半分冰脉了。”它突然逼近一步,熔岩构成的手指戳向我的眉心,“进去后,每走一步,火脉会烧你的筋,冰脉会冻你的骨。要是撑不住,就会像那些古水星人一样,变成泉底的星骸——你看这岩壁上的晶石,其实都是他们的骨头变的。”
岩壁上的晶石果然在微微颤动,仿佛真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我深吸一口气,时枢突然发烫,螺旋纹里渗出淡金色的光,在手腕上缠成个圈。这是织时者留下的印记,上次在晨昏线崩溃时,就是这道光稳住了我。
“走吧。”我转身往深处走,靴底踩在湿滑的岩石上,发出“咯吱”的轻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火脉在左臂的血管里烧,冰脉在右腿的骨头里钻,两种疼法绞在一起,逼得人想蜷缩成一团。
炽冰的脚步声跟在身后,不紧不慢。“古水星人的首领,当年就是在这里悟透了共生。”它的声音在溶洞里荡出回声,“他本是火脉最烈的战士,却偏要跳进冰泉;后来又光着膀子冲进熔岩河。族人都说他疯了,直到他带着双色光球从这里走出去,大家才明白——”
“明白什么?”我咬着牙问,眼前已经开始发黑,火脉烧得我视线模糊,冰脉却让眼泪都冻在了眼眶里。
“明白水火从来不是天敌。”炽冰突然加快脚步,与我并肩而行,它的熔岩肩膀偶尔蹭到我的胳膊,灼得人一哆嗦,“就像你现在,火脉让你想狂奔,冰脉逼你得慢走,这两种念头打架的时候,是不是反而能踩稳脚下的石头?”
我一愣,果然发现自己的脚步竟比刚才稳了些。火脉催着往前冲时,冰脉的寒意会扯着我往后拽,两种力道拉扯间,反而找到了最均衡的频率。
再往前走,黑暗里渐渐透出微光,像有无数星子沉在水底。等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汪约莫半亩地的泉眼,水面一半泛着岩浆的赤红,一半凝着寒冰的幽蓝,却在正中央融成片温润的金——就像我掌心曾握住的双色光球。更惊人的是泉底,沉着数不清的星骸,有的半燃着火焰,有的裹着坚冰,却都保持着伸手触碰对方的姿势,仿佛在最后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
“看到泉眼中央的金斑了吗?”炽冰的声音放低了,“那就是碎片的光。但你得走过去,用你的时枢碰它。”
我盯着那片金斑,它在水面上忽明忽暗,像颗跳得极慢的心脏。火脉突然在胸口炸开,烧得我弯下腰,冰脉却顺着脊椎往上爬,冻得我牙齿打颤。就在这时,时枢上的螺旋纹突然自动旋转起来,淡金色的光顺着血管游走,所过之处,冰火的痛感竟减轻了大半。
“织时者的印记……”炽冰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原来他早就算到了。”
我直起身,一步步走向泉眼。赤红色的水面会主动避开我的脚,幽蓝色的冰面则会冻出小块立足的冰台。走到中央金斑处时,火脉与冰脉突然同时安静下来,像两个闹够了的孩子。我蹲下身,将时枢浸入金斑里——
水面瞬间炸开,冰火两股力量顺着时枢往上涌,却在抵达心口时突然转弯,绕着心脏织成个双色的茧。泉底的星骸们竟也跟着亮起,它们的光芒连成锁链,将那枚碎片从水底托了上来——那是块鸽子蛋大的晶石,一半像烧红的铁,一半像淬冷的钢,正中央,嵌着个与我时枢一模一样的螺旋纹。
“它认主了。”炽冰在身后说,声音里带着释然,“古水星人没做到的事,被你做到了。”
碎片自动飞进我的掌心,与时枢扣在一起,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岩壁上的晶石们突然集体闪烁,将溶洞照得如同白昼,那些古水星人的影像再次浮现,这次他们不再是静止的,而是对着我深深鞠躬,然后化作光点,融入了泉水中。
我站起身,转身看向炽冰,发现它的熔岩躯体上竟长出了细小的冰晶,冰质的下半身则渗出了岩浆的纹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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