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彻底暗了下去,最后那一行冰冷的银色文字和那声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轻蔑冷笑,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每个兽人的脑海里。
工棚内陷入了一片死寂,与之前庆功宴的喧嚣形成了可怖的对比。只有便携发电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发出嗡嗡的噪音,以及几个重伤员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刚……刚才……”一个年轻的兽人小子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颤抖,“那声笑……是……是那个长耳朵?”
“它……它咋能在俺脑子里笑的?!”另一个小子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脑袋,仿佛里面钻进了什么东西。
“还有那字!那银晃晃的字是啥意思?!”第三个小子朝着已经漆黑的屏幕挥舞着砍刀,“它到底说了啥?!”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兽人群中蔓延。他们不怕看得见的敌人,哪怕再强大,也能冲上去WAAAGH一场。但这种无形的、直接作用在意识层面的攻击和嘲讽,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恐惧。
砰!
一声巨响,吱嘎的铁拳狠狠砸在放置古圣数据核心的金属台上,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绿色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的,不再是纯粹的暴怒,而是混合了屈辱、狠厉和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决绝。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他的咆哮如同受伤的凶兽,震得工棚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慌什么?!一声娘们唧唧的笑就把你们吓尿了?!看看你们的样子!还像不像个WAAAGH的兽人?!”
他的目光如同鞭子般扫过一众惴惴不安的小弟,最后落在脸色同样难看的铁下巴身上。
“铁下巴!”吱嘎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你见识多,你告诉俺,那长耳朵杂碎,最后那鬼画符和那声笑,到底是啥意思?!”他虽然猜得到是嘲讽,但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如同看待实验室小白鼠般的恶意,让他迫切想知道具体的内容。
铁下巴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被那声冷笑激起的寒意。他盯着空白的屏幕,仿佛还能看到那行银色文字,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老大……那字……俺认不全,但大概意思……俺能猜到。”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用兽人能理解的方式翻译那种极致的文明傲慢,“它是在说……说俺们是‘蠢货’,拿着它的‘宝贝’跑回老鼠洞……它等着看俺们怎么……怎么把这宝贝‘玩坏’,出更多的洋相……说俺们是……是‘戏台子上的小丑’,它等着看乐子……”
他每翻译一句,工棚里的气氛就冰冷一分。兽人们虽然粗野,但不傻。这种将他们的一切努力、甚至愤怒,都视为取乐表演的居高临下态度,比任何直接的辱骂都更伤人,更令人窒息。
“看……看乐子?!”一个兽人小子气得浑身发抖,“俺们死了好几个兄弟!差点被那大虫子吃了!它……它当是在看戏?!”
“小丑?!俺要撕了它的嘴!!”另一个小子疯狂地捶打着墙壁。
连一向沉稳的铁下巴,在复述这些话时,拳头也捏得咯咯作响,动力爪上的指示灯不稳定地闪烁着。
吱嘎听着,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像其他兽人那样暴跳如雷,只是缓缓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金属台上那个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古圣数据核心。
它依旧那么安静,那么纯净,与周围的愤怒、恐惧和污秽格格不入。
就是因为它。
一切的源头。
“戏台子?小丑?看乐子?”吱嘎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兽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他。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虔诚,再次将数据核心捧在手心。乳白色的光晕流淌在他粗糙的绿色手掌上。
“兄弟们……”吱嘎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愤怒、或恐惧、或茫然的脸,“家人们虽然下线了,但俺知道,他们跟俺们一样,憋着一肚子火!”
他举起核心,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个长耳朵杂碎,觉得俺们是虫子,是小丑,觉得俺们不配碰这宝贝,觉得俺们只会把它玩坏!它就在天上看着!等着看俺们的笑话!”
他猛地将核心紧紧攥住,仿佛要将其捏碎,又仿佛要将其融入自己的身体。
“那俺就让它看!”
“但它看到的,不会是笑话!”
吱嘎的声音如同宣誓,在寂静的工棚里回荡:
“俺们偏要碰!偏要研究!俺们要让它眼睁睁地看着,它眼中的‘虫子’,是怎么把它视若珍宝的‘圣物’,变成俺们最强大的武器!俺要让它看着,它眼中的‘小丑’,是怎么用这玩意儿,把它从那高高在上的鸟窝里,狠狠地拽下来,踩在脚下!”
他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那是一种混合了技术小子对未知的探索欲、部落老大对尊严的扞卫,以及被逼入绝境后孤注一掷的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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