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星埋下的《暖脉记》在南疆开花的消息传回青阳镇时,脉生树的花架上,正结着串奇特的果。果形像本小小的书,果皮上的纹路是书页的褶皱,剥开时,里面的果仁竟拼成了“传灯”二字,金红相间,像玄黄炎在果里写了句承诺。
“是林太爷爷在说,该把暖往下传了。”星络把果仁放在脉星的《暖脉记》上,果仁的光透过纸页,在“家”字那页映出团小小的火,像盏不会灭的灯。
十五岁的脉星,正忙着给各地寄书花的种子。他在每个种子袋里都放片脉生树的透明花瓣,附张纸条:“此花承百年暖脉,种之,可让灯传下去。”镇上的老邮差看着他埋头打包的模样,总想起年轻时见过的星芽:“你们这些孩子,手里的笔和刻刀,倒比当年的剑还能护家。”
那年夏至,中域学院的学子们带着《暖脉记》的手抄本来到青阳镇。手抄本的纸页是用脉生树的花瓣汁染的,泛着淡淡的粉,每页的空白处都画着当地的暖痕——北境的雪融花、南疆的牵星蜜、炎阳宗的湖光,像本流动的花脉图。
“我们要在学院建座‘暖脉阁’,”领头的学子指着带来的图纸,眼里闪着光,“阁里要种满书花,摆上各地的《暖脉记》,让每个来的人都知道,家不是孤孤单单的,是被无数暖痕连着的。”
脉星领着他们去看脉生树,树旁的书花已经长得齐腰高,花瓣状的书页上,正慢慢显出新的字迹,是南疆花田传来的暖事。“你看,”脉星指着花瓣上的字,“它们自己会写故事,不用人记。”
学子们都看呆了,其中个梳双髻的姑娘突然红了眼眶。她从行囊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绣着桃花的帕子,是她太奶奶的遗物——当年太奶奶给诛邪卫的伤员擦血时,总用这帕子包着桃花粉,说“让伤也闻闻暖的味”。
“我把帕子埋在书花下吧,”姑娘的声音发颤,“让它也长成字,告诉太奶奶,现在的伤,都被暖治好了。”
脉星帮她把帕子埋进土里,书花的根须很快缠了上来,像在轻轻抱住这块带着岁月温度的布。当天夜里,书花的花瓣上就多出行小字:“帕上桃花,治伤亦暖心。”
消息传到中域,暖脉阁的奠基仪式上,所有人都带着件“暖痕物”——有诛邪卫的旧剑穗,有苏沐雪的阵盘碎片,有星芽刻的星船木屑,都埋在了阁前的土里。埋物的地方,第二天就冒出了株书花苗,苗叶上的字竟是:“此处埋心,遍地生暖。”
秋分时,脉星收到了南疆守花田少年的信。信里说,那株“书花”已经结了果,果里的果仁拼成了“灯”字,他把果仁分给了林子里的每个村寨,说“要让每家都捧着颗会发光的星”。信的最后,画着艘星船,船帆上的书花正往青阳镇的方向开,像带着满船的暖回家。
脉星把信贴在脉生树的树干上,树身的纹路突然泛起微光,在信纸上映出条金线,正好与信里星船的航线重合。他突然想起老邮差的话,原来所谓传灯,从不是把灯递出去,是让每个接灯的人,都变成新的光源,让暖脉上的光,越来越密,越来越亮。
十六岁那年,脉星带着《暖脉记》的修订本去北境。花海森林的深处,新修了座“忆暖堂”,堂里的木架上,摆着无数个玻璃罐,每个罐里都装着件暖痕物:有当年北境少年刻的木牌,有老人的旧酥饼,有脉星埋下的星星水罐碎片,罐口都飘着片书花花瓣。
守堂的老人指着最中间的罐子,里面是半朵冻在冰里的桃花:“这是最早那株双生花的,当年星芽前辈带来的种子长的,我们把它冻在冰里,说要让暖永远新鲜。”冰里的桃花,此刻正对着脉星带来的修订本发光,像在轻轻触碰这本续写着温暖的书。
脉星把修订本放在罐旁,书里的北境章节突然自动翻开,纸页上的雪纹与冰里的桃花纹连成了片,像幅跨越了岁月的画。他突然明白,所谓新鲜,不是让时光停住,是让老的暖遇见新的故事,像冰里的桃花与纸上的字,在时光里互相照亮。
回程时,脉星在花海森林的边缘,埋下了盏琉璃灯,灯里放着颗“灯”字果仁。他对着灯轻声说:“要亮到天上去,告诉络星群,北境的暖,也在传灯呢。”琉璃灯的光当夜就穿透了土层,在天上映出个小小的光斑,正好落在“暖痕星链”上,像给星链添了颗新的星。
回到青阳镇,脉星发现书花的花瓣上,多了行北境的文字,是守堂老人写的:“雪压花愈艳,灯传暖更稠。”星络笑着说:“这是北境在给咱们回信呢,说他们接稳了这盏灯。”
镇上的孩子们,此刻正围着书花玩“传灯”游戏。他们把“灯”字果仁放进星船模型,顺着溪水往下漂,每个孩子接到船,都要往船里放件自己的暖痕物——有颗画着笑脸的石子,有片刚采的桃花瓣,有块脉生树的树皮,像在给远方的人递去片小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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