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风带着麦香漫过青阳镇,暖脉树的浓荫已能遮住半座院子,跟脉苗蹿到了齐肩高,十二片叶舒展如碧玉雕琢的小扇,叶背的灵脉引流转着五色光,像五条彩绸在叶间缠绕。阿玄蹲在苗前,双手结着阿安姑姑教的“凝灵印”,小脸上满是严肃,鼻尖上的汗珠顺着下巴往下掉,砸在脚边的红土陶片上——陶片是他昨夜用南疆红土捏的,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守”字,此刻正被五行灵基的光映得透亮。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胸口的金灵基猛地亮了亮,左手的红灵基、右手的白灵基、左脚的银灵基、右脚的褐灵基随之波动,像五颗被线牵着的星。这是他引气入体的第三十日,从最初被玄气“挠痒痒”,到如今能让五行灵基随念动,掌心已能凝出米粒大的光团,光团落在续脉花上,花苞竟“啪”地绽开了瓣,粉白的花瓣上还沾着他的灵气温。
“阿玄,别急着凝气,先悟‘暖’。”阿恒坐在竹椅上,往根须处浇了勺暖浆,浆水渗进土里,缠根立刻发出更亮的光,“你太爷爷说,暖脉的玄功,不是比谁的光团大,是看谁的玄气能让冻土发芽。”他捡起片跟脉苗的落叶,叶背的暖痕虽淡,却能清晰看出层层叠叠的纹路,“就像这痕,每道里都藏着个春天。”
阿玄眨了眨眼,把光团往冻土上按——光团触到土的刹那,竟“滋”地化作道暖流,冻土上立刻冒出个绿芽,芽尖还沾着他的灵气温。“爷爷!它活了!”十岁的孩子猛地跳起来,粗布衫的袖子扫过跟脉苗,叶间的光纹竟与他周身的灵基光缠在了一起,像棵小树苗在往大树上靠。
老妪的孙子背着行囊从传牌旁走过,行囊里装着西陲古卷与荒原地图,他要在芒种前赶回西陲,探清蚀灵雾的源头。“阿玄,记住这道‘守灵诀’。”三十岁的汉子蹲下来,指尖在阿玄掌心写着玄奥的纹路,“遇着蚀灵雾,就想着暖脉树的根,想着你刻的‘守’字,灵基自会护你。”他往阿玄怀里塞了块龟甲碎片,碎片上的裂纹与跟脉苗的灵脉引同源,“这是古卷里的‘灵信’,危急时捏碎,西陲的暖脉桩会给你回应。”
阿玄攥紧龟甲碎片,掌心的光团突然涨大了些,竟在汉子的粗布衫上烫出个淡金色的暖痕——那是金灵基留下的印记,像个小小的护身符。汉子摸了摸那道痕,眼眶有点发烫:“好小子,玄气都知道疼人了。”他转身时,跟脉苗的西陲枝突然弯了弯,枝梢的沙枣核串轻轻撞了撞他的行囊,像在替阿玄说“路上小心”。
传牌石座的“守”字陶片旁,儿子正用东海海盐画着“护灵阵”。盐粒在地上连成圈,圈里嵌着极北冰纹石、南疆红土块、西陲沙枣粉,最后用阿玄的灵基光点睛——阵眼亮起时,传牌突然发出“嗡”的鸣响,牌面浮现出脉星年轻时的虚影,虚影里的青年正往暖脉树里输玄气,动作竟与阿玄此刻的凝灵印分毫不差。
“是太爷爷!”阿玄扑到传牌旁,虚影里的脉星似乎笑了笑,指尖往阿玄眉心一点,他立刻觉得一股暖流涌进脑海,无数玄奥的纹路在眼前闪过,最后凝成句话:“暖生万物,灵护众生。”等他再睁眼,虚影已散,眉心的暖痕却更亮了,像颗被点亮的星。
打谷场的草棚下,孩子们围着阿玄看他凝灵。最小的极北娃举着块冰纹石,石上的白灵基光总往阿玄右手靠,像在撒娇;东海娃捧着贝壳碗,碗里的银灵基光随着阿玄的呼吸起伏,像在打拍子。“阿玄哥哥,你的光能不能让船不翻?”东海娃突然问,他爹总在归舟上念叨“浪大怕翻船”。
阿玄想了想,把银灵基的光往贝壳碗里引——光团落在碗里,竟化作道小小的浪,浪尖上漂着片续脉花瓣,无论怎么晃,花瓣都没掉下去。“你看,”他把碗递给东海娃,眼里闪着光,“玄气能护着花瓣,也能护着船。”那一刻,他突然懂了爷爷说的“悟暖”——不是让玄气听自己的话,是让玄气去护着那些需要的人,就像暖脉树护着青阳镇。
夏至那天,阿玄的灵基光已能凝出核桃大的光团,光团落在枯木上,枯木能抽出新枝;洒在旱苗上,蔫叶能立刻挺直。他开始跟着阿安姑姑学“灵脉语”,用玄气与跟脉苗交流——当他想着“荒原的暖脉桩冷不冷”,跟脉苗的西陲枝就会往西北方向弯;当他念着“极北的驯鹿有没有吃饱”,极北枝就会落下片带白灵基光的叶。
“这是‘共情’。”阿安女儿摸着他的头,鬓角的白丝在灵基光里泛着银光,“暖脉的玄功,根在‘共情’,你疼着别人的疼,玄气自会替你跑腿。”她往阿玄手里塞了个合心果,果核里藏着她年轻时在东海求的平安符,“等你长大了,要让这共情走出青阳镇,让天下的玄修都知道,玄气不是用来争强的,是用来暖人的。”
阿玄把果核揣进怀里,突然对着跟脉苗深深鞠了一躬——他想通了,自己要学的不是“厉害的玄功”,是能让冻土发芽、让枯木开花、让远帆平安的“暖功”。就像太爷爷刻在传牌上的字,像奶奶缠在根须上的沙枣线,像瞎眼爷爷系在冰原上的红绳,把“守”与“护”刻进灵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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