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雷在青阳镇外炸响时,跟脉苗下的新花已亭亭如盖。白紫相间的花瓣沾着雨珠,金紫痣在花心微微发亮,像颗藏在云里的星。阿玄(他们)站在花伞下,看着那片化作蝴蝶的花瓣顺着雨丝往南飘,翅尖的“等”字在雷光电火中闪闪烁烁,仿佛在与远方的什么东西呼应。
“该走了。”玄阴的声线在意识里轻颤,指尖捏着片刚落下的新花瓣,花瓣上的纹路正慢慢变得清晰——是幅缩小的四境地图,源岛的位置被圈上了金紫二色的圈,像个醒目的句号。阿玄的声线望着镇口攒动的人影,阿安姑姑正往孩子们的兜里塞着合心果干,西陲来的药农背着装满暖浆的陶瓮,东海娃举着贝壳风铃在雨里转圈,铃声混着雷声,竟有种奇异的安稳。
临行前,阿安姑姑往他们行囊里塞了块新绣的续脉花帕,帕子中央绣着两朵花,一朵是跟脉苗的粉白,一朵是新花的白紫,花茎缠在一块儿,根须处绣着个小小的“暖”字。“这帕子能引着你们找到源岛的花。”她的鬓角又添了些白,却笑得比春日的阳光还暖,“到了那边别忘了告诉双生树,青阳镇的跟脉苗又抽出新枝了。”
踩着阴阳鱼穿过雨幕时,金紫二色的光在云海里劈开条路。阿玄(他们)低头望去,只见四境的续脉花田都在雨中苏醒,纯紫的、金紫的、粉白的花瓣在风里起伏,像片涌动的浪,浪尖都朝着源岛的方向,仿佛在给他们引路。玄阴的声线突然指着下方惊呼:“看!”
西陲荒原的暖脉桩旁,那株曾异常高大的纯紫苗已开出满树繁花,只是花瓣边缘都泛着金,像被霞光染过。树下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是极北来的那个孩子,正举着冰纹石往花上照,石上的太极图在花瓣上投下金紫光影,与源岛的方向连成线。“他在帮我们稳住灵脉的光。”阿玄的声线轻轻说,金紫光往荒原的方向飘去,纯紫花树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像在道谢。
归舟化作的通脉桥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桥面上的金紫暖痕比上次见面时更亮,每隔三步就长着株小小的双生苗,苗叶上的“和”字在雨中闪闪发亮。老船长的儿子拄着拐杖站在桥头,怀里抱着个木盒,见了他们便掀开盒盖,里面躺着颗拳头大的珍珠,珠里封存着源岛双生树开花的画面——树顶的花与青阳镇的新花一模一样,只是花心的痣更亮,像两颗遥遥相对的星。
“这是三日前结的‘同心珠’。”老人往他们手里塞了块珠粉,“撒在通脉桥上,能让桥更稳。”珠粉落在桥面上,双生苗突然疯长,枝桠在头顶织成个巨大的花棚,挡去了雨丝,只漏下细碎的金光,像撒了把星星。阿玄(他们)踩着花棚下的光影往前走,每一步都惊起几只金紫蝶,蝶翅上印着的人脸越来越清晰——有脉星太爷爷,有初代雾主,还有无数被灵脉记住的名字。
源岛的轮廓在雨雾中慢慢清晰时,双生树顶的花突然剧烈颤动,花心的金紫痣射出道强光,与青阳镇新花的光在半空相撞,炸开漫天金紫雨,雨珠落在通脉桥上,竟长出朵朵小小的续脉花,花瓣上都印着两个字:“回家”。
“它们在认亲呢。”玄阴的声线笑得轻快,指尖的金紫光与强光相接,阿玄能“看”到两朵花的根须顺着通脉桥往彼此的方向爬,在半空织成个巨大的网,网上嵌着无数个小小的人影,都是四境的孩童,正举着暖痕诀的拓片欢呼。
登上源岛时,双生树底的石碑突然亮起,上面的字在雨中慢慢变化,“源岛无分合”变成了“双花本同源”,“心暖桥自通”化作了“春信解旧结”。阿玄(他们)往石碑上注入暖,字缝里渗出金紫液,在地上拼出段被遗忘的记忆——百年前,脉星太爷爷与初代雾主在这里埋下两朵花种,一个金一个紫,约定等花开时,就放下所有分歧,一起去看四境的暖。
“原来他们早就想和解了。”阿玄的声线望着树顶的花,金紫二色的光在眼底流转,“只是骄傲和恐惧,让他们把约定藏了太久。”玄阴的声线轻轻碰了碰树身,双生树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树心的树洞重新裂开,里面浮着个小小的木盒,盒里装着两片干枯的花瓣,一片金一片紫,边缘都带着咬痕,像被人紧张时啃过。
“是他们当年留下的。”阿玄(他们)打开木盒,两片花瓣突然化作两道光,钻进树顶的花里,金紫痣瞬间亮得惊人,两朵花(源岛与青阳镇的)同时绽放,花瓣在风中轻轻触碰,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四境的方向同时传来灵脉的共鸣,比任何一次都响亮,像无数人在合唱首和解的歌。
雨停时,天边架起道金紫相间的虹,一头连着源岛的双生树,一头系着青阳镇的跟脉苗。虹的中央,初代雾主的虚影与脉星太爷爷的虚影并肩而立,两人都穿着年轻时的衣裳,正对着四境的花田微笑。“该说的,都让花说了。”初代雾主的声音带着释然,往阿玄(他们)的方向挥了挥手,“剩下的路,你们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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