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暑的蝉鸣刚在青阳镇的槐树上响起时,悬在半空的“容”字已漫成淡金色的光雾,像层薄薄的纱,盖着四境的每寸土地。阿玄(他们)坐在跟脉苗的浓荫里,看着透明芽抽条的新枝往光雾里钻,枝桠上的“容”字随风吹动,每个笔画间都漏下细碎的光,落在镇民们的肩头,像撒了把会发烫的星子。
“阿玄哥哥,你看!”穿开裆裤的小娃举着根狗尾巴草跑来,草叶上缠着缕光雾,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影里竟藏着个小小的“容”字,“我在麦地里捡的,它跟着我跑呢!”光雾刚触到跟脉苗的树皮,整棵树突然轻轻震颤,八十片金紫叶同时转向西方,叶背的暖痕在地上拼出幅流动的画——是西陲荒原上,个拾荒老人正把全色花种撒进石缝,指缝里漏下的光与“容”字的光雾融在处。
玄阴的声线在意识里发颤,指尖的光与那缕雾相接,阿玄能“看”到老人的灵脉里,藏着段被遗忘的过往:十年前,他曾用半块干粮救下被紫雾所伤的玄阴,自己却被蚀灵雾蚀了半条腿,从此再不能修行。“原来他才是……”玄阴的声线突然哽咽,金紫二色的光往荒原的方向涌,老人肩头的光雾突然变浓,石缝里的花种“啪”地裂开,冒出抹新绿。
阿安姑姑端着刚熬好的暖浆走来,浆碗里的全色光与“容”字的雾缠在处,竟在碗沿凝成圈细小的虹。“今早去给‘容’字光雾浇水时,发现它在往土里钻,”她往阿玄(他们)手里塞了块湿润的泥,泥里裹着粒透明的种,“老阁主的残灵说,这叫‘微尘种’,要落在最普通的土里才会发芽,越是贫瘠的地方,长得越旺。”
泥土里的微尘种突然动了动,种皮裂开,露出里面的仁——不是透明的,是灰扑扑的,像粒再寻常不过的尘土。阿玄(他们)把种埋进镇外的盐碱地,那里连野草都长不旺,可微尘种入土的刹那,地面竟冒出圈淡绿的晕,晕里的盐碱土慢慢变成褐色,像被什么东西悄悄润过。
夜里的风带着麦香钻进窗棂,阿玄(他们)被阵细微的响动惊醒。跑到盐碱地时,只见微尘种已长出寸高的苗,茎秆是灰扑扑的,叶背却泛着极淡的“容”字光,根须往深处钻的地方,盐碱土正片片转绿,像幅被慢慢晕开的水墨画。更惊人的是苗尖,顶着个小小的花苞,苞里浮着无数个微缩的人影,都是那些在贫瘠土地上默默生活的人,他们的手正往花苞里递着什么——是汗水,是眼泪,是日子里熬出的暖。
“它在收‘苦’呢。”玄阴的声线轻轻碰了碰花苞,苞里的人影突然对着他们鞠躬,“把苦收进去,才能长出甜,像阿安姑姑熬暖浆,总要先把续脉花的涩味煮掉。”阿玄的声线望着远处的村庄,灯火在夜色里明明灭灭,“这些人才是灵脉最牢的根,比任何修行者都重要,因为他们在最苦的地方,还守着颗想让日子变好的心。”
大暑这天,青阳镇来了群特殊的客人——是南疆红土坡的山民,背着个奄奄息的孩子,孩子的腿被蚀灵雾伤得发黑,连全色花的光都压不住。阿玄(他们)刚把孩子放在“容”字光雾下,光雾突然变浓,往孩子的伤口里钻,黑紫色的蚀痕竟慢慢褪成淡红。山民们突然跪地磕头,领头的汉子从怀里掏出块血纹石,石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容”字,“是位路过的老人教我们刻的,说遇到解不了的苦,就对着字磕三个头,总会有办法。”
阿玄(他们)往血纹石里注入暖,石上的字突然亮起,映出段画面:正是那个西陲的拾荒老人,去年路过红土坡时,用最后点玄气帮山民们刻了这块石,自己却因玄气耗尽,倒在了荒原上。“他把‘容’字的光,藏在了石头里。”玄阴的声线突然软得像化了的糖,指尖的光往荒原的方向探,“看”到老人倒下的地方,正长出片微尘苗,灰扑扑的叶在风中轻轻摇,像在说“别怕”。
微尘苗在这时突然开花,灰扑扑的花瓣裹着圈全色光,花心的露珠里,映着四境所有贫瘠土地的模样——盐碱地泛着绿,荒原长出草,红土坡的裂缝里钻出续脉花。露珠落在孩子的伤口上,黑紫彻底消退,露出粉嫩的新肉,孩子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往花心抓去,竟握住缕光,光里浮着拾荒老人的笑脸,正对着他眨眼睛。
“这才是‘容’字的真意。”阿安姑姑的声音带着泪,续脉花帕上的“容”字突然活了过来,笔画间走出无数个普通人,“不是只容下好的,是能把苦酿成甜,把恨熬成暖,像这土地,什么脏水都能咽下去,最后还是长出庄稼来。”
四境的传讯符在这时同时亮起,每个角落都传来消息:微尘种在极北冰缝里发了芽,在东海的礁石上开了花,在西陲的戈壁里结了种,所过之处,贫瘠的土地都在变绿,受苦的人眼里都有了光。年轻的西陲阁主发来的灵影里,拾荒老人倒下的地方已长出片微尘花海,灰扑扑的花海里,立着块新刻的石碑,上面写着:“微尘藏大道,苦土生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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