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安宁市幸福路那栋破旧商住楼C座504号。
大门被推开,两个拎着崭新大皮箱的年轻男女走了进来。
男的戴着墨镜,一身黑衬衫。女的脸上架着副大得夸张的蛤蟆镜,遮住了小半张脸。
“到家了。”张夏声音带着点懒散。
杰西卡摘下墨镜,一脸疲惫却满足:“是啊,终于到家了,还是家里好!”
“怎么?带你去了趟心心念念的美利坚,吃了顶级的牛排,都没点留恋?”张夏揶揄道。
“那地方嘛,满大街都是奇奇怪怪的人,瘾君子就在路边晃悠,吓死人了,滤镜碎一地!至于那牛排……”她想起那顿花了一万多的顶级牛排,又有点肉疼地撇撇嘴。“还行吧,但没性价比,一点不如陈记包子实在!”
张夏没接话,一屁股倒在豪华的老板椅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思绪却飘回半个月前的那些经历:
体操馆事件后第二天,北城国际中学。
教学楼负一层的化学实验室。经验丰富的刑侦队长看着从通风管道下方巨大储物柜里被拖出来的两个学生。他们裹着不知哪里扯来的脏窗帘布,睡得昏天黑地,被叫醒时还一脸茫然地嘟囔着“下课了?”
“……问啥都不知道,就说昨晚在教室自习,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天亮了……柜门是从外面插死的,指纹也很杂。”手下低声汇报。
队长瞥了一眼旁边,刚处理完体操馆的狼藉就赶过来的教务主任袁维,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通知家长来领人!带去检查一下身体!笔录做完归档封存!这事儿……就当是俩小兔崽子躲起来通宵打游戏睡迷糊了!都管好自己的嘴!”结论带着仓促的息事宁人。结案报告写得飞快,字里行间透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仓皇。
第三天,张夏带着整理好的报告,和杰西卡出现在顾家豪宅。顾悦灵依旧昏睡,但脸色已恢复了红润。
顾妈妈坐在床边紧握女儿的手,杰西卡特意观察了一下,曾经在她手臂上出现的黑印也都和自己脚踝上的一样消失了。
客厅里,顾清仿佛一夜老了十岁。他颤抖着接过那份详述真相的报告。沉默的翻看着,目光停留在张夏从美国带回的顾悦灵一页日记复印件上:
“……爸爸说哭是软弱,所以我学会了在他面前笑。妈妈问学校开心吗?我说都很好。他们总说‘为了你好’可没人问过我,这个‘好’,是不是我想要的。……”
许久,他抬起通红的眼,摸出烟盒递给张夏,张夏摆手:“戒了。”
顾清抽完一根烟,将一张签好五十万的支票推过去:“谢谢你们救她命,是我差点……亲手把她推进地狱。”
张夏想了想,没有推辞。
期间,远在美国奥丽维娅打来电话:杨安安尸体在圣玛丽中学附近的河边废弃工厂附近被发现了,奇怪的是,这片区域费城警方搜索了很多次,一直都是一无所获。唯一的问题是目前缺乏证据,无法确定她的死亡与圣玛丽中学暴力事件相关。
“好,我来想办法。”张夏结束通话。
顾清想让张夏多留几天,打算好好招待一下这两位救命恩人,却被张夏拒绝了。
“不了,之前答应过要带杰西卡去美国吃牛排,而且,那边还有些事没完。”
“是安安的事吗?”顾悦灵不知何时醒来,声音虚弱但清晰。“让我去吧,我答应她的。”
顾妈妈欲言又止,顾清却冲她摇头:“去吧。”
张夏和杰西卡没有跟顾悦灵同行,而是先飞了洛杉矶。那里有杰西卡心心念念的好莱坞。杰西卡在星光大道挤在游客中张望,却并未见到期待中的汤姆克鲁斯,只好退而求其次,在杜莎夫人蜡像馆和他的雕像合了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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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二人抵达费城。
杨安安的葬礼在郊区一个安静墓园举行。细雨绵绵。顾悦灵一身黑裙,捧着遗像站在杨安安父母身边。看到张夏和杰西卡,她转向老人介绍:
“爸,妈。这是张大哥和杰西卡姐姐,安安的事,多亏了他们。”
这声爸妈叫的极其自然。杨安安父母走来,紧紧握住张夏和杰西卡的手,泪水混着雨水落下,反复嗫嚅着:“谢谢……谢谢你们……”。
“叔叔阿姨,请节哀。”二人微微躬身致意。
葬礼尾声,两名警官穿过细雨走来,低声在安安父亲耳边说了几句。随后他转向张夏和杰西卡,深深鞠躬:
“警官说,案子定性了。确认和跟圣玛丽案有关。补偿也批下来了。”
正当张夏还在疑惑怎么会这么顺利的时候,杰西卡目光无意间扫过一位警官证物袋,上面那熟悉的字迹让她心里一惊。她立刻拉过顾悦灵到一旁,压低声音:
“悦灵!那好像是安安当年准备的那封举报信吧?不是被你烧了吗?我记得你父亲来委托我们的时候,给我们看过烧毁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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