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天,我把自己活成了一株生长在沙发上的、靠外卖滴灌的蔫巴植物。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分不清白天黑夜。客厅弥漫着一股外卖餐盒残留的、混合了食物油腻和空调沉闷的复杂气味。
空盒子、饮料瓶、用过的纸巾在茶几和地板上堆积,像一座座小型废墟,无声地记录着我颓废的时间。
行李箱依旧歪在玄关,拉链半开,露出里面胡乱塞着的、带着海岛阳光气息的衣物,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和不合时宜。
手机成了唯一的光源和噪音源,刷着毫无意义的短视频,看着别人的热闹,心里却是一片荒芜的死寂。两天没开口说话,喉咙都像是生了锈。
顾远留下的伤口被时间勉强糊上了一层痂,可江予安那场干脆利落的“切割”,又生生把这痂撕开了,露出的血肉模糊似乎更疼。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在这片混沌里发霉长毛的时候,手机“嗡嗡”震起来,是苏曼和许薇的群聊轰炸:
「月月!我们伟大的蜜月勇士凯旋啦!」
「明天周五!下了班杀去你家!接风洗尘!」
「快老实交代!阳光沙滩猛男…哦不,新郎!感觉如何?」后面跟着一串坏笑和流口水的表情包。
猛男?新郎?我盯着屏幕上跳跃的字,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江予安…那个坐着轮椅、需要人帮忙翻身、最后用一枚戒指和“导游费”跟我划清界限的“新郎”?
但不可否认,看到闺蜜们熟悉又咋呼的关心,心底那片冻土似乎裂开了一丝缝隙。
两天没听到人声,没看到活人,我确实……渴望有人跟我说说话,哪怕是听她们八卦吐槽也好。那种被世界遗忘的孤独感,快把我吞噬了。
然而,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堆积的外卖垃圾、散落的衣物、蒙尘的家具,还有我自己这副油头垢面、穿着皱巴巴睡衣的尊容……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们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尤其是苏曼那个大喇叭,要是知道我蜜月回来就活成这副德行,能笑话我一整年!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挽回最后一点颜面的本能)瞬间压倒了颓废。我一个鲤鱼打挺……没挺起来,腰酸背痛地挣扎着从沙发里爬起来。
“干!大扫除!” 我给自己打气,声音沙哑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像上了发条的清洁机器。
垃圾歼灭战。所有外卖盒、饮料瓶、零食包装袋被无情扫荡,塞进巨大的垃圾袋,鼓鼓囊囊好几个。
衣物归位。 行李箱被彻底清空,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干净衣服勉强叠好塞回衣柜(虽然依旧不整齐,但至少眼不见为净)。
表面光工程。茶几被擦得能反光(虽然下面可能还有灰),地板用扫把和湿拖把草草拖了一遍,至少看上去没那么油腻了。散落的书籍杂物被一股脑扫进收纳箱,塞进角落。
自我抢救。 冲进浴室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把脸,刷了牙,把乱糟糟的头发勉强扎成个丸子头。看着镜子里依旧憔悴但至少干净了点的脸,松了口气。
看着总算有点“人样”的客厅,虽然离“整洁”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是灾难现场了。
我长长舒了口气,成就感油然而生,连带着堵了两天的心口似乎都顺畅了一点。
最后一步:把这些该死的、散发着颓废气息的垃圾彻底清除!
我拎起那三个沉重无比、几乎要撑破的垃圾袋,手臂被勒得生疼。算了,扔完垃圾再回来好好洗个澡,香喷喷地等闺蜜们驾到。
这么想着,我深吸一口气,用肩膀顶开家门,费力地侧身挤了出去,准备走向电梯间的垃圾桶。
就在我跨出门槛,抬头的一瞬间——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楼道里明亮的顶灯光线下,距离我门口不到三步远的地方,一个穿着挺括深灰色西装、坐在轮椅上的熟悉身影,正微微倾身,修长的手指刚刚按完隔壁那户的房子门上的密码锁。
“滴滴——咔哒。”
清脆的电子音和轻微的机械解锁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动作一顿,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
空气像是被瞬间抽干了,窒息感扼住了我的喉咙。
江予安!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在开隔壁的门?!
他……竟然是我的……新邻居?!
这个认知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眼前甚至有一瞬间的发黑。
两天前机场里他冷漠疏离的“导游费”,小章鱼肚子里那枚冰冷的假戒指和“放下过去”的纸条……
所有刻意被压下的委屈、愤怒、不解和被“抛弃”的难堪,在这一刻,如同火山熔岩般,裹挟着眼前这荒谬绝伦的一幕,轰地一下冲上了头顶!
我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三个散发着异味、沉重不堪的垃圾袋,身上是打扫完卫生后汗湿的旧T恤和运动裤,头发凌乱地扎着,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疲惫和刚刚用力打扫留下的红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