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早上醒来后,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但眉头依旧蹙着。沉默了一会儿,她又将目光投向我,显然一夜过去,她心里的疙瘩并未解开,声音虽然虚弱,却依旧执着:
“月月,关于安安的事,妈妈昨天说的……”
“咳咳!”她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病床上的爸爸忽然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她。
妈妈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吸引过去,担忧地侧过头:“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不舒服了?我就说让你回家睡你不听……”
爸爸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坐直了些,看向妈妈,语气带着一种经过一夜沉淀后的缓和:“月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老是给她说教,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判断问题的能力。”
妈妈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爸爸会这么说,有些不平地嘟囔:“月月再大,也还是我们的小姑娘。我们不多替她想着点,谁替她想?”
“是是是,当然是我们的宝贝姑娘。”爸爸的语气带着安抚,但话锋却微妙地转了,“不过,感情这种事,你光靠说教是没用的。她要是自己不死心,不撞南墙,你能怎么办?”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目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那个江予安守了一夜的方向。
“要我说,”爸爸的声音压低了些,“你不如索性就放手,让她自己去处,自己去感受。她爱怎么谈就怎么谈,你看她到底是幸福还是痛苦。反正……反正现在也只是谈恋爱,结婚前反悔都有效。”
妈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爸爸,语气充满了疑惑:“哎,老林,你……你昨天在家可不是这样的态度啊?你之前不是比我还反对吗?还说绝不能让女儿跳火坑?”
爸爸被问得有些窘,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闪烁:“我……我不是反对安安这个人。说实话,我很欣赏这小子,有骨气,也有能力。”他叹了口气,“我就是……就是不放心月月将来受苦。但是……”
他的目光又飘向了门口,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些,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但是……如果……如果安安那孩子,真的有能力照顾月月,甚至……甚至能在关键时候帮上忙,我倒是觉得……觉得……或许也没我们想的那么糟。”
爸爸态度的微妙转变让我心跳加速。我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因为江予安这一夜沉默而固执的守护,像无声的细雨,一点点滴穿了我爸心中那堵名为“不放心”的墙。
妈妈显然无法立刻接受这种转变,她的反对依旧根深蒂固:“你别觉得了!你就老老实实回答我,你放心?你真能放心把我们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一个路都走不了的人?”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爸爸忽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我,问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月月,爸爸问你,江予安那个腿……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是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就永远……站不起来了?”
我被这突然的提问吓了一跳,心脏怦怦直跳。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抓住这个机会。我的回答不能太绝对,要留下希望的空间,但又不能撒谎。
“不一定的……”我斟酌着用词,语气尽量显得客观而充满希望,“医学上的事谁说得准呢?应该……也是有希望的。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天天都在做复健,很刻苦的。我听他说,现在扶着东西,站起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了。”
“站起来?!”妈妈的声音猛地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她猛地看向我,连呼吸都急促了些,“你是说……安安现在……可以站起来了?”
看到妈妈的反应,我知道机会来了。我必须趁热打铁,进一步动摇他们心中那个“永远瘫痪”的固定印象。我想起江予安卧室角落里那副被他磨得光滑的腋拐,心一横,语气变得更加肯定,甚至带上了一丝描绘美好未来的色彩:
“何止是站起来,”我迎上妈妈震惊的目光,肯定地说,“他还可以扶着助行器或者拐杖,慢慢地走路呢!复健中心的医生都说他进步特别大,很有希望恢复得更好!”
话音落下,观察室里一片寂静。
爸爸的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惊讶和沉思。
而妈妈,则彻底愣住了,张着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打乱了原有认知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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