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闺蜜们的欢呼和祝福的表情包开始刷屏,苏曼甚至已经开始畅想我们下一次的婚礼,许薇也发来了欣慰的祝福。
看着那些热烈的回应,我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片刻,最终还是敲下了那个既让我欣喜又让我隐隐不安的答案:
「算是默许了吧。」
这句话发出去,仿佛给这件事暂时画上了一个看似圆满的句号。
然而,几乎在按下发送键的同时,我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浇灭了刚才那点虚幻的喜悦。
外人看到的是结果,是圆满。可我自己心里最清楚,这“默许”之下,埋藏着一个多么巨大的、甚至可能一触即破的泡沫。
我爸妈之所以态度软化,除了被江予安那一夜沉默而固执的守护深深打动之外,更重要的、甚至是决定性的因素,是那个我亲手为他们描绘的、关于“康复”的希望。
在他们此刻的认知里,江予安不是“终身瘫痪”,而是“有很大希望恢复健康”、“未来是可以走路”的。他们接纳的,是一个“未来可能站起来的江予安”,是一个“除了身体这点(但这点未来会改善)无可挑剔”的女婿。
而我上午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能站起来”、“能走路”、“恢复希望很大”……有多少是出于我知道的实际情况,又有多少是为了说服他们、为了抓住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而有意无意地……美化和放大?
我希望那是真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那是真的。我祈祷着奇迹能发生在他身上。
可是……冷静下来,抛开所有情感滤镜和迫切愿望,理性地思考:江予安的腿,T10的损伤,真的还有那么大的机会恢复吗?他日复一日痛苦的复健,究竟是为了一个切实可见的目标,还是仅仅是为了维持现状、防止肌肉萎缩的无奈之举?
“恢复行走”这个期望,对他自己而言,是不是一个太过沉重甚至残忍的负担?
而我,为了我们眼前的困境,是不是在无形中,又将这个沉重的期望放大,然后压在了他的身上,也为我父母的接纳,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想到这儿,一股深重的无力感和担忧席卷而来。我放下手机,仿佛那小小的机器有千斤重。我深深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将脸埋进柔软的沙发靠垫里。
窗外阳光明媚,而我心里却像是压上了一块冰冷的巨石。获得认可的短暂喜悦,已经被更庞大、更现实的不安所取代。
我骗了爸妈吗?好像是的,至少是选择性地说出了最乐观的可能性。 我错了吗?我不知道。我只是太想和他在一起,太想得到至亲的祝福。
可是,如果……如果未来,江予安的恢复情况远不如我爸妈现在期待的这样……今天这来之不易的“默许”,会不会变成明天更猛烈的风暴?到时候,我又该如何自处?江予安又该如何面对?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我心头,越缠越紧,几乎让我喘不过气。疲惫和心事的双重重量终于压垮了我,我在沙发上蜷缩起来,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不安的睡梦中。
敲门声轻轻响起。我打开门,瞬间愣在原地。
门口站着的,是江予安。
但他不是我熟悉的、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他。他穿着一身清爽的白色运动短袖和深灰色运动长裤,布料看起来透气而富有弹性,勾勒出他上半身锻炼得恰到好处的线条,显得格外挺拔利落。
他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充满朝气的灿烂笑容,眼神明亮,额角甚至还有一丝运动后的微湿。
他站得笔直,双腿稳稳地支撑着身体的重量,一只手随意地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举着一个羽毛球拍,朝我晃了晃。
“林月,”他的声音轻快而充满活力,“走,我们一起去打羽毛球吧!”
巨大的惊喜像烟花一样在我脑中炸开,甚至让我来不及去思考这不合常理的一切。我兴奋地几乎跳起来,猛地点头:“好!你等我!”
我转身冲进客厅,一把取下挂在墙上的另一只球拍,然后跑回门口,自然而然地牵起他温暖而有力的手。
我们相视一笑,一起走向电梯。
电梯下行,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属于健康男性的温度和力量,心里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填满。
单元楼门口就有一片相对空旷的场地。我们一出门,相视一笑,便心照不宣地开始“比赛”。
我打球没什么章法,总是喜欢把球往高处打,看着羽毛球在空中划出高高的弧线。
而江予安的反应快得惊人。他步伐灵活,移动迅速,每一次都能精准地预判落点。好几次,我打出的又高又远的球,他跳起来还是能稳稳接到。
他挥拍的动作流畅而有力,起跳、扣杀,身姿矫健得如同任何一个热爱运动的年轻男子。
羽毛球被他精准地击回,甚至能打回我那些角度刁钻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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