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的最后一晚,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气温骤降。第二天早晨,天空依旧阴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冷的寒意。
我和脏脏包按照约定,再次前往沈默的别墅。
这一次,沈默没能到门口迎接我们。管家直接引我们进入客厅。他依旧坐在轮椅上,但位置挪到了靠窗的沙发区域,身旁竟还放置着一台正在静静散发着热量的小型取暖器。气温虽骤降,但温度也不至于多低,室内却需要取暖器,这让我微微有些诧异。
沈默见到我们,苍白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同时略带一丝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抱歉,我比较怕冷,有点寒气就受不住。” 他的声音比昨天似乎更轻软一些。
脏脏包对此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她自然地走到沈默身边,目光落在他腿上的薄毯上——毯子的一角似乎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滑落。
她极其顺手地俯身,轻轻将毯子往上拉了拉,重新将他盖得严实些,动作熟练得像是一种经年累月的习惯。
“跟我们你还客气什么。”脏脏包语气随意,带着一种亲昵的责备。
沈默仰起头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眼神温顺。那一刻,他们之间流动的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关怀,让整个清冷的客厅都仿佛温暖了起来。
脏脏包言归正传,问他:“说正事,你估摸一下,给林大作家这本《星夜漫游》画漫画,大概需要多久?”
沈默沉吟了片刻,认真地回答:“嗯……如果顺利的话,三个月左右应该可以完成主要部分。”
“我信你个大头鬼!”脏脏包立刻毫不客气地拆台,她笑着回头向我解释,“月月你别听他忽悠,沈默老师是出了名的‘慢工出细活’。他说三个月,实际工期恐怕至少得六个月起步!他对自己要求太高,每一格都要反复打磨。”
被当面揭穿,沈默有些窘迫地轻轻咳嗽了一声,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放在腿上的右手手指,试图辩解:“昭昭,不至于……我现在的绘画速度,还是有所提升的。”
“提升?”脏脏包挑眉,干脆站到他身侧,极其自然地拉起他的右手,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一边无意识地轻轻揉搓着他的指关节,一边像数落不懂照顾自己的家人一样念叨起来,“你呀,光追求速度有什么用,平时保养更重要。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多用护手霜,你就是不听。你看看,这手摸着,比上回见你的时候又糙了不少,关节都有点凉。”
沈默任由她握着手念叨,没有挣开,只是微微低着头,耳根似乎泛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那神情里没有丝毫不耐,反而透着一种被关心着的、隐秘的受用。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无比自然又充满温情的一幕,心中既为沈默感到欣慰,也有种难以言喻的触动。这种超越普通工作伙伴的、深入生活细节的关怀,再次印证了我昨天的猜测。
同时,看着脏脏包对沈默身体状况的了如指掌和细心关照,我不由得想起了远在龙城的江予安。不知道王师傅有没有这样细心?他会不会也怕冷?他的手……
一股强烈的归意,如同窗外的寒气,丝丝缕缕地渗入我的心间。上海的行程虽满载而归,但那个有他在的城市,才是我唯一渴望奔赴的温暖归宿。
在沈默家温暖却带着一丝药香和淡淡伤感的气氛中道别后,我和脏脏包直接乘车前往机场。沈默坚持让管家开车送我们,他的轮椅停在别墅门口,隔着渐大的雨幕,朝我们挥手道别,身影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清瘦单薄。
去机场的路上,脏脏包还在兴奋地和我讨论着后续的出版和漫画改编计划,但我却有些心不在焉。
窗外的雨刮器有节奏地左右摆动,我的心思早已飞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龙城那个人的身上。沈默和脏脏包之间那种深入骨髓的关怀与依赖,像一面镜子,映照出我心底对江予安最深的牵挂。
抵达机场时,距离航班起飞还有充裕的时间。办理完登机手续,过了安检,我和脏脏包便在宽敞的候机区闲逛起来。
路过一家装修精致的男装店时,我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橱窗里模特身上的一套深灰色格纹西服吸引了我的目光。剪裁利落,面料看起来很有质感。我几乎能立刻在脑海中勾勒出江予安穿上它的样子——他肩宽腰窄,身材比例很好,即便坐在轮椅上,也定然撑得起这套西服的挺拔与帅气。
想象着他穿上后俊朗的模样,我忍不住嘴角上扬,几乎要对着橱窗“流口水”了。
“哇,这套不错啊。”脏脏包也凑过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随即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哎,你们这些有男朋友的人真好,逛街都有个念想。像我们这种母胎单身,就算看到特别合适的衣服,也不知道能买给谁穿,瞬间就失去购物欲望了。”
我被她的话逗乐了,打趣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怎么没地方送?你可以送给沈默老师呀!我看你们关系不是挺亲近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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