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3月1日,深夜。
闵政南伏在一处背风的岩石后,身体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他裹着一件厚实的旧棉袄,呼出的白气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猛兽,死死盯着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林间空地。
意识深处,精神链接如同无形的丝线,清晰而稳定地连接着高天之上。
“雕兄,发现目标了吗?”闵政南在心中默念。
几乎瞬间,一股带着锐利、高傲的意念便传递回来,如同高空中一道无形的目光扫过大地。那是他的第三契约兽——海东青!经过体型倍增的蜕变,它翼展接近三米,羽毛在月光下泛着钢铁般的青灰色光泽,金黄色的锐利眼眸如同两颗寒星,能洞穿千米之下的细微动静。
【发现集群目标...下方雪地...移动缓慢...确认为飞龙(花尾榛鸡)...数量:七...】
冰冷而精准的信息流通过精神链接反馈。
成了!闵政南心中一喜。飞龙,学名花尾榛鸡,肉味鲜美无比,被誉为“禽中珍品”,在这年头更是有价无市的顶级食材!国营饭店的赵胖子念叨过好几次,愿意出大价钱收购活的!
“降低高度,盘旋观察,锁定最外围那只,准备俯冲抓捕!注意隐蔽!”闵政南迅速下达指令。他需要活口,而且是尽量不惊动其他飞龙的活口。
高空中,那巨大的青灰色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无声地降低了盘旋高度。锐利的鹰眼精准地锁定了雪地上那几只正在刨食草籽、对即将到来的致命危机毫无察觉的肥硕飞龙。
就在“雕兄”调整好角度,双翼猛地收拢,如同离弦的银箭,准备发动雷霆一击的瞬间——
“嗷——!!!”
一声穿云裂石、充满了王者威严与穿透力的嘹亮鹰唳,猛地刺破了山林的死寂!这声音是如此高亢、如此具有穿透力,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山谷!树冠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几只夜宿的鸟雀被惊得扑棱棱乱飞!
不好!闵政南心中咯噔一下!这声宣告狩猎开始的鹰唳,是“雕兄”血脉里的本能,在俯冲捕猎前无意识发出的!平时在无人深谷自然无妨,但今夜…
几乎就在鹰唳响起的下一秒!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威慑力的枪声,骤然从下方不远处的一片黑黢黢的针叶林中炸响!
枪口焰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灼热的弹头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几乎是擦着俯冲而下的“雕兄”巨大的翼尖呼啸而过!几片青灰色的羽毛被狂暴的气流撕扯下来,在月光下飘落!
“唳——!”雕兄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尖啸,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猛地一个急转拉升,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雪地上的飞龙群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和鹰啸吓得魂飞魄散,扑棱着翅膀四散惊逃,瞬间消失在密林深处。
闵政南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后怕直冲头顶!他猛地从岩石后探出身,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片黑黢黢的针叶林边缘,一棵粗壮的老红松后面,猛地站起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那人裹着一件翻毛的旧皮袄,头戴一顶狗皮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手里端着的那杆在月光下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长枪,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杀气!
是守山人!而且是带着真家伙的硬茬子!
那杆枪,闵政南一眼就认出来了——56式半自动步枪!这玩意儿可不是山里猎人用的土铳,是正儿八经的军用制式武器!7.62毫米的子弹,在这个距离,打中“雕兄”要害,绝对能一枪毙命!
“操!”一声带着浓重睡意和极度暴躁的东北怒骂,如同炸雷般从那守山人口中爆出,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哪个王八犊子养的扁毛畜生?!大半夜的搁这儿鬼哭狼嚎?!咋咋呼呼的!跟哭丧似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子他妈崩了你个狗日的!”
骂声未落,那人动作极其麻利,“咔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竟是直接拉动了枪栓!黑洞洞的枪口再次抬起,指向空中惊魂未定、正在盘旋寻找攻击来源的“雕兄”!月光下,那枪口的死亡幽光,让闵政南浑身汗毛倒竖!
“住手!别开枪!”闵政南再也顾不得隐藏,猛地从岩石后冲了出来,朝着守山人的方向狂奔而去!他的声音因为焦急和愤怒而带着一丝嘶哑,“那是我的鹰!我的!”
守山人显然没料到旁边还藏着人,被闵政南的突然出现和喊声惊得动作一顿,枪口下意识地偏移了一下。但他反应极快,枪口立刻调转,指向了冲过来的闵政南!狗皮帽子下,一双如同鹰隼般锐利、此刻却布满血丝和怒意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闵政南。
“你他妈谁?!”守山人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被惊扰清梦的狂怒和警惕,“你的鹰?!扯你妈的蛋!老子在这疙瘩守了二十年山,还没见过能把海东青当鸡养的!说!是不是毛子那边过来的探子?!还是偷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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