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车离开,郑浩天握着方向盘,手指在真皮表面无意识地摩挲着,忽然开口:“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带孩子们去游乐场玩玩吧?听说荔园新添了旋转木马,糖糖肯定会喜欢。”
张美云侧头看他,阳光透过挡风玻璃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她挑挑眉:“难得你这么有闲心,不用忙生意了?上周航运公司的王总还说找你谈合作,包装厂的邱总一直想请你吃饭,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也不见你有空见他们。”
他叹口气,打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目光瞟向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校门:“这些应酬永远忙不完,我又不能分身,总不能让孩子们觉得他们爸爸眼里只有生意吧?钱哪里赚得完。”
他十三四岁时,父母相继离世,家一下子就垮了。之后那几年,若不是师傅收留,给口饭吃又教他道理,他早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十七岁那年误打误撞进了社团,跟着堂口的大哥跑腿打杂,两年的摸爬滚打下来,凭着一身过硬的拳脚功夫,再加上骨子里的狠劲与机灵,成了龙哥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手上渐渐有了花不完的钱,可师傅却没享几天福,没两年就因病过世了。
二十一岁那年,他又成了孤零零一个人,表面他看似风光,可内心深处却无比渴望有个家,也是从那时起他才明白,就算有再多钱也买不回他想要的亲情。
早年穷怕了是真的,但如今要是为了多赚几个铜板,就得错过陪伴家人的每一段时光,那赚再多钱,又有什么意思?何况这些年下来他早就不缺钱了。
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后退,他忽然笑了声,“一晃眼孩子都长大了,还记得安安刚学会走路时,跌跌撞撞扑进我怀里,拽着我衣服不敢放手的样子。” 话锋一转,语气里含着自嘲,又藏着几分掩不住的欣慰,“可今天他转身进校门,挥完手就头也不回,像只刚长出翅膀的小鹰,急着要飞了。” 末了轻轻叹道:“说不定再过两年,我们想送他上学,都要被嫌啰嗦了。”
“不就送孩子上个学,怎么生出这么多感慨?” 张美云语气里带着点打趣,“孩子长大是好事,难不成你还想把他们拴在裤腰带上一辈子?”
“怎么会,我巴不得他们越飞越高。” 郑浩天嘴角勾了勾,语气里带着点怅然,又藏着为人父的骄傲,“就是突然觉得,我们能被他们需要的日子,怕是越来越少了。” 说完,侧头看向张美云,眼底的认真像浸了水的墨,“美云,为什么我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张美云疑惑:“这话从何说起?” 不至于啊,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还是有进步的,如今日语、德语、法语说的流利自如,就连书法上,也显出了几分大家风范。
“你还跟当年一样年轻,还是这么美。” 他说得坦诚,目光落在她如玉般温润的面庞上,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缱绻。
张美云忍不住失笑,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
郑浩天张张嘴复又闭上嘴,算了,怕她骄傲,还是不解释了。
这话确实是他的心里话。眼前的女人像是被岁月格外偏爱,明明已经36了,瞧着却仍如初见时那般,看着还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举手投足间没有半分沉滞,连抬手拢头发时,臂弯划出的弧线都带着少女特有的轻盈娇俏,全然是未经世事打磨的鲜活模样,眉眼间的灵气一如当年,分毫未减。
他心里忽然窜出个念头:这样下去可不行,从现在起,自己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保养这事了。
国内局势动荡,张美云这几年除了偶尔往国内递些加密消息,已很久都没接到什么实质性的任务。
她如今更像个寻常的企业老板,早上先去工厂转一圈,午后再去航运公司看看报表,每天也算是三点一线,时间固定的很。
办公室里,她对着海图听经理汇报船期,站在落地窗前,整片海港尽收眼底,货轮像钢铁甲虫般在海面移动,远处的天星码头人声鼎沸。
她望着对岸尖沙咀的霓虹初上,想起刚到港城那年,这里的路灯还昏黄得像要熄灭似的,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忽地想到,人家说年纪大的人就喜欢开始回忆往事,她赶紧摇摇头,嗐!她还年轻着呢,还是想想今天吃点什么好吃的吧,拿起电话打回家里:“兰姨,最近天气干燥,晚上炖些海底椰雪梨汤喝吧。”
“好的,太太,晚上清蒸石斑鱼,加一个芝士焗龙虾,豉汁蒸排骨,蒜蓉炒芥兰,再加个小姐爱吃的菠萝咕咾肉、一份水果沙拉可以吗?”
“没问题,你做主就好。”兰姨在家里做了这么些年,手艺实在没得说,当然了,她给兰姨的工资也是普通佣人的两倍。
这天傍晚接安安放学,平时路上他总爱缠着她讲工厂的事,今天却格外好奇地问:“爸爸说厂里新做了会唱歌的公仔,还有新出的玩具小火车,能自己沿着轨道跑,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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