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了添了!” 江德荣立刻来了精神,挺直腰板掰着手指头数,“你走后第二年,你嫂子生了个闺女,叫江国英,现在在肥皂厂当车间主任,已经结婚了,女婿是机床厂的技术员,人老实本分,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娘;后来你嫂子又生了老三,叫江国梁,今年刚考上重点高中,数学次次考第一!你大侄子国栋在国营饭店当大师傅,跟我学的手艺,现在刀工比我还厉害!” 他越说越起劲,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像是要把二十多年的话都一次性说完。
江德华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笑着:“真好,咱们江家这是开枝散叶了。那嫂子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就是操劳惯了闲不住,天天带着俩孙娃子,乐呵得很。” 江德荣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我让你嫂子给你做你爱吃的槐花饼,她做那个可比我拿手......”
江德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避开他热切的目光,声音低了下去:“啊,嗯.... 就是,就是过两天我就得走了。
“你说什么?!” 江德荣立刻激动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眼睛都快瞪出眼眶,“刚回来就要走?你这丫头......”
江德华赶紧拉他在沙发上坐下,把茶杯往他手上递了递:“我有任务在身,不能以江德华的身份留在这里,这次回来主要是考察项目,上面把我引荐到这边,想让我在山东投个海产品加工厂,我是打着寻亲的名义回来的。”
江德荣愣了愣,“海产品加工厂?那就去青岛,青岛那地方好啊,靠海吃海,海产品丰富,办加工厂准能成!”
江德华:“是啊,那边政策优惠,港口条件也好,很适合做出口生意。等项目考察敲定,我就得回去筹备资金和设备。今天咱俩见面的事情不要对外说,免得给家里带来麻烦。”
江德荣声音低低的,“二哥知道了,你...你在外面好好的,哥也不问你啥任务,别担心我,只要你好好的就成。”
“你这些年怎么样,成家了没?”
“成家了,我.....”江德华捡着能说的说了些,江德荣听的连连点头。
她转身从房间里拿出几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给你和嫂子还有侄子侄女们带的礼物,我不方便出面,你帮我转交吧。还有公安局旁边那个小院,以前在我的名下,手续都托人办好了,你改天拿着这张证明去办过户,那房子你想给谁就给谁,往后我可能也很难再回来了。”
江德荣两手拿满了东西,手指颤抖着说不出话,眼眶又热了:“德华,德华.... 你......往后二哥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德华实在有点受不了这煽情的场面,吸了吸鼻子,笑道:“二哥,等山东的厂子办起来,我说不定能常回来呢。到时候让你去青岛看看,那边的大海可壮观了!” 说完她鼻头也有些发酸,但这种机会两人都知道微乎其微,再说江德荣也早已不年轻了。
“好好好!二哥等着。”他忽然想起什么,放下东西,抹了把眼泪,一拍大腿:“光顾着说话了!你不是让我来做席面,想吃啥?二哥给你露一手!”
“就做你最拿手的糖醋排骨、油焖大虾!” 江德华眼睛一亮,像个撒娇的小姑娘,“还有拔丝地瓜,这道菜以前你总也舍不得放糖,说家里糖金贵,这次你可得多放点!”
“没问题!” 江德荣撸起袖子就往厨房走,声音带着哽咽却格外响亮,“保证让你吃出以前的味道!”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也照进了一室温暖。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夹杂着江德荣哼的老调子,江德华靠在门框上看着二哥忙碌的背影,嘴角噙着笑,眼里却闪着泪光。
江德华离开时,并没有通知江德荣,送她走的是当年的老熟人——卫朝晖,他现在是市武装部的部长,穿着笔挺的军装,虽然已经是 50 岁的人了,可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鬓角的白与黑发交融,带着点随遇而安的松弛,像是时光在他发间刻下的、不加修饰的勋章。
看见江德华的那一刻,他瞳孔骤然紧缩,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如星火般乍现又熄灭。握着文件袋的手指猛地收紧,目光在她脸上凝滞片刻,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移开,落在远处的梧桐树上,眼神却空茫得没有一丝焦点。
帮她拉开车门的瞬间,他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嘱咐时带着微不可闻的喑哑:“路上注意安全。”
直到车子早已驶出很远,卫朝晖还站在原地,身影在风里凝着,像尊失了魂的石像。
当船靠岸时,岸边的江德福早已等候多时。
他并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只是接到电话说是故人,要他务必亲自来接,他心里还纳闷呢,嘴里嘀咕着:“这谁啊?还搞得这么神秘......”
等江德华下船,摘掉帽子,露出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江德福先是愣了愣,随即指着她,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你.... 你你你!德花,你这些年跑哪去了啊?咋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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