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机械臂动了动,更加用力地、轻轻地贴了贴我的手臂,那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傻子。”他评价道,电子音依旧沙哑,杂音未退,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复杂难言的情绪,“…那种低级的…幻象…也信。”
“由不得我不信啊,”我叹了口气,将脸颊贴近他的外壳,感受着那下面细微的震动,“那时候,你这里……”我抬起手指,轻轻点在他核心区域的外壳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冰冷得像块万年玄冰,跟……跟真的死物没区别。”
他沉默了一下,屏幕暗了下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或者自检,几秒钟后,才重新亮起,光芒似乎比刚才稳定了一丝:“…以后…不会了。”
没有慷慨激昂的保证,没有信誓旦旦的誓言,只是这么一句简单到近乎平淡的话,却像一颗定心丸,让我那一直悬着、无处安放的心,终于找到了落脚点。我知道,他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尽力去做到。
疗伤的过程枯燥、漫长且令人绝望。我们拥有的资源太少了,那些抢来的劣质神晶,数量本就不多,品质更是差劲,里面蕴含的能量不仅稀薄,还充满了神界底层特有的混乱法则杂质,吸收起来事倍功半,甚至还有一定的风险。好的、纯净的神晶?那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们必须精打细算每一分能量。大部分品质稍好一点的神晶,都优先供应给林疯狂,用于修复他受损的能量回路和机身结构,稳定他那如同风中残烛的机械之心。毕竟,他是我们移动和防御的保障,没有他,我们在这危机四伏的碎星神墟,寸步难行。
而我,只能使用那些能量最驳杂、吸收起来最痛苦的边角料,以及他从车身逸散出来的、微乎其微的能量波动,来艰难地温养神魂。进展缓慢得令人发指,那神魂上的裂痕,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存在着,每一次试图用神力去触碰,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偶尔,当我感觉状态稍好一点,会将他小心地挪开,取出还剩下小半瓶的净灵神泉,用神魂之力小心翼翼地引导出一丝,然后极度稀释,再用干净的布条,蘸着这稀释后的神泉水,一点点擦拭他机身被诅咒侵蚀最严重、至今还有细微黑线如同血管般残留的地方。
神泉的力量至纯至净,与他的机械结构似乎并不完全兼容,甚至带着一定的“排斥性”。擦拭的过程,会引动那些诅咒残留的激烈反应,产生细微的黑色电芒,同时也会让他感到不适,车身会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仿佛压抑着痛苦的嗡鸣。
“忍着点,”我一边极其小心地操作,一边像哄骗不听话的孩子一样,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对他说,“祛除病根,好的快。这诅咒阴毒得很,必须清理干净,不然留下隐患,下次发作就更麻烦了。”
“…嗯。”他闷闷地回应,屏幕上的光芒都因为那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而缩成了一团,光芒明灭不定,但他始终没有移动,也没有抗拒,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治疗”带来的痛苦。
同样,当我也因为神魂之痛而脸色煞白,冷汗浸透衣衫,甚至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时,他会艰难地、尽可能高效地调动起一丝来之不易的能量,不是用于修复自身,而是让那块小小的屏幕,散发出一种带着奇异安抚意味的、柔和而持续的白光,如同月光般清冷,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暖,笼罩住我。
那光芒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治疗作用,无法修复我的神魂裂痕,也无法补充我损耗的神力,但不知为何,当那光芒笼罩在我身上时,我紧绷的、因为疼痛而几乎要失控的心神,竟能奇迹般地稍微放松下来,那无处不在的刺痛感,似乎也减弱了一丝。仿佛那光芒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陪伴和支撑,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在承受这一切。
我们就这么靠着彼此,在这昏暗、潮湿、充满了绝望气息的角落里,一点点地修复着身体和心灵的创伤。没有惊天动地的波澜,没有感人肺腑的誓言,只有这无声的陪伴、细微的关怀和笨拙的相互扶持。他是我在绝境中唯一的依靠和温暖,是我坚持下去的全部动力;而我,或许也是他在这陌生而危险、充满了排斥的神界,继续存在下去、不断优化和修复自身的意义。
资源在一天天消耗,伤势的恢复速度慢得让人心焦。那几块劣质神晶,眼看就要见底了。我知道,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躲下去,坐吃山空等于慢性自杀。但至少在此刻,在这段相互依偎着疗伤、共同面对虚弱和痛苦的艰难时光里,我们彼此是对方唯一的慰藉和勇气来源。外面的世界再危险,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似乎就没什么是不能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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