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孙妙青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殿内,显得有些莫测。
她扶着青珊的手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因为,往日的盟友,已经不配再与我并肩了。”
孙妙青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
“没了温宜,你就是一只被拔了利爪的鹰,空有算计,却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只能任人宰割。”
“而我,怀着双生皇嗣,看似风光,实则前路皆敌。”
她俯下身,凑到曹琴默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仿佛烙印。
“你恨端妃入骨。”
“我也要防着所有觊觎我孩儿的人。”
“你的仇,我帮你报。”
“我的路,你替我铺。”
孙妙青直起身,拉开了距离,目光冰冷地审视着她。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盟友。”
“襄嫔。”
“做我的刀。“
”我帮你把女儿夺回来。”
“你可愿意,为我效命?”
曹琴默剧烈地一震。
她懂了。
她彻底懂了。
盟友?那是在彼此都有筹码时才配谈的词。
如今的她,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贱命和满腔恨意。
孙妙青这是在告诉她,她们的合作关系结束了。
取而代之的,是主与仆。
她要的不是盟友,是一把能为她所用、最锋利、最不计后果的刀。
而孙妙青,给了她一个复仇的理由,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目标。
曹琴默眼中的疯狂与绝望,一点点褪去,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的、幽深的寒潭。
她扶着地,颤巍巍地,却无比坚定地站了起来。
那张被泪水冲刷得一塌糊涂的脸上,再无半分绝望,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冷的平静。
她对着孙妙青,理了理凌乱的衣衫,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属于下对上的大礼。
“嫔妾……谢慧嫔娘娘指点迷津。”
她抬起头,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
“从今往后,愿为娘娘马首是瞻。”
曹琴默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那张被泪水冲刷得斑驳的脸,此刻像一张冰冷的面具。
孙妙青看着她,就像在审视一件刚刚打磨好的兵器。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
靛蓝色的锦缎上,用银线绣着缠枝莲纹,针脚细密,瞧着就不是凡品。
“回去吧,今夜怕是难以入眠。”
孙妙青将香囊递到她面前。
“这里头是些安神助眠的香料,本宫亲自配的,能让你睡个好觉。”
曹琴默的目光落在香囊上,停顿了片刻。
她伸出冰冷的手,接了过去。
香囊入手微沉,指尖能感觉到里面并非松散的花草,而是几颗滚圆的硬物。
她没有问,只是将香囊紧紧攥在掌心,那点微弱的温度,仿佛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她懂了。
这哪里是安神的香料。
这是娘娘给她的第一道命令,也是第一份信任。
“嫔妾……告退。”
曹琴默再次行礼,而后转身,一步步走出景仁宫。
她的背挺得笔直,再没有来时的半分狼狈与癫狂。
殿外的风吹起她的衣角,安陵容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娘娘,这襄嫔……”安陵容的声音有些发紧,“她当真会……”
“一条被夺走幼崽的母狼,你指望她吃斋念佛吗?”
孙妙青由青珊扶着,慢慢踱步到殿门口,看着殿内宫人擦拭着地上的血迹。
“哀莫大于心死,恨能使人复生。”
“皇上抽走了她的骨,我便给她换一根铁的。”
安陵容垂下头。
“娘娘说的是。”
“只是这把刀,刚开刃,还得小心些。”
孙妙青转头,看向安陵容。
“她现在恨毒了端妃,但脑子还没彻底疯。今夜,她会想很多。”
安陵容立刻会意:“娘娘是怕她想通了,这事儿不止端妃一人……”
“所以,不能让她想。”
孙妙青的语气轻描淡写。
“那香囊里的东西,能让她一觉睡到天亮,梦里,只会反复出现她最恨的人。”
安陵容心头剧震。
这哪里是安神药,这分明是催生心魔的引子。
孙妙青见她脸色发白,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背。
“陵容,这宫里,要么被人当刀使,要么就得做那个握刀的人。”
“咱们没得选。”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对了,我让你办的事呢?”
安陵容立刻回神,压低声音道:“回娘娘,都办妥了。宝鹃已经去敬事房递了话,只说……只说襄嫔姐姐新晋嫔位,悲喜交加,夜里怕是精神不济,伺候不好皇上。”
孙妙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釜底抽薪,就得抽得干干净净。
曹琴默刚晋嫔位,按规矩今夜是有可能被翻牌子的。
若皇帝真去了,瞧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准会动一丝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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