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疆城,城主府
“禀报城主!”一只翠鸟化作的斥候单膝触地,声音清脆而急促,“城外东南方向出现一支队伍,规模约千人。属下远远观察,其中管事的似乎都是人族,现已在我城五百里外的一处山坳中修整。看其动向,预计明日一早便会抵达城下。”
端坐于案后的绿豆城主闻言,秀眉微蹙:“哦?管事的是人族?”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这些年来,投奔无疆城的妖族络绎不绝,举族迁徙的也有几例,但如此规模、且明显由人族主导的队伍,倒是头一次出现。
“传令,”她很快做出决断,“命落星统领即刻率领城防队,在城南区域加强戒备,严密监视该队伍动向。另外,通知齐布奇先生,请他明早带领几位德高望重的人族支教老师,前往城南等候。”在绿豆看来,若对方真是人族支教老师带队,由齐布奇他们出面接洽,同族之间,总归更好说话一些。
五百里外,无名山坳
篝火在夜色中噼啪作响,映照着围坐在一起的几张年轻面孔。明诚、李倩、周华、张超,以及十几位依附于他们的小家族主事人,正聚在一处平坦的草地上。
明诚用一根干树枝,漫不经心地扒拉着眼前的炭火,火星随之明灭不定。“五百里外,就是无疆城了。方才侧翼也发现了对方的斥候,我们的行踪,估计是瞒不住了。”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想商议一下,进入无疆城之后,该如何行事。各位……可有高见?”
“全凭明少安排!”一名小家族的领队立刻谄媚地附和,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称是,显然都以明诚马首是瞻。
“明少既然已有计较,不妨先说说看。”李倩在一旁轻声开口,语气平静。
张超摸了摸肚子,言简意赅:“我没意见。”
周华则是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明诚见状,也不推辞,将手中的树枝投入火中:“好,那我就当仁不让了。各位手里,上清界颁发的‘支教工作证’都还留着吧?”
见众人点头,他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扮作一支带领学生外出历练的正式支教队伍。从随行的妖族中,挑选出两百名机灵且能完全化形的,扮作学生。其余人等,充作随从、脚夫、护卫。进城之后,这部分人手化整为零,暗中打探消息,但切记——”他语气陡然严肃,“万万不可直接提及‘墨渊辰’这个名字,以免打草惊蛇。”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根据情报,这无疆城内有一座‘无疆大学’。我们这支‘支教队伍’,正好可以借此名义,与他们进行一场‘友好’的学术切磋与交流。”他嘴角微扬,“据从上清界传来的消息分析,我估计,这位大学的校长,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好为人师的墨先生本人。”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届时,大家不妨好好掂量一下,这位能补齐天道、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墨先生,究竟有多少斤两。”
计划已定,篝火旁众人的神色各异,或期待,或凝重,或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玩味。明日太阳升起之时,这场精心策划的“拜访”,便将正式拉开序幕。而无疆城,又将如何应对这群来自南洋的“不速之客”?
……
翌日清晨,当明诚率领着伪装成支教队伍的千余人马走出栖身的山坳时,眼前的景象让这些见多识广的南洋世家子弟也为之愕然。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极为宽广的空地,地面并非寻常土石,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被高温灼烧过的琉璃质感。更令人心惊的是,地表某些裂缝中,竟有赤红色的岩浆缓缓溢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而地下深处,隐约传来沉闷而有节奏的“咚咚”巨响,仿佛巨神在捶打着大地——那是地下锻造场日夜不休的劳作声。
低空之中,悬浮着十几艘造型流畅、线条凌厉的飞舟,它们通体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与南洋那些装饰华美、符文缭绕的云舟风格迥异,充满了实用主义的力与美。远处,几根如同山岳般巨大的不知名兽骨被用作支撑骨架,其上正架设着一艘庞大的飞舟半成品,无数工匠模样的妖族在其上忙碌着。一只身材魁梧、声如洪钟的牛妖,正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大声指挥着组装工作。旁边的操作台后,一位矮胖的人族男子正皱着眉头,仔细研究着铺开的复杂图纸。
另一边,几名身披黑色披风、气息深沉凝练的大妖,如同雕塑般站在悬梯旁,锐利的目光监督着一群妖兽为几艘准备起航的飞舟搬运、补充着物资。而在这片充满工业力量与繁忙景象的远方,一堵巍峨如山岭、望不到尽头的巨大城墙横亘于天地之间,沉默地宣示着无疆城的边界。
“飞舟!?”骑在一匹神骏白马上的李倩,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的明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种蛮荒之地,怎么可能会有飞舟?而且看这制式……”她左手微微抬起,隐晦地指了指上方,语气中充满了惊疑,“看来这位墨先生,绝非寻常支教老师,恐怕真是来自上面哪个不为人知的大家族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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