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冬,紫禁城的琉璃瓦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天地间只剩一片刺目的白。狂风卷着雪粒拍打在朱红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黑夜中哭泣。
柳贵人倚在钟粹宫的窗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距离那封密信送出已过去整整七日,宫外却依旧杳无音信。她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只觉得每一片都像是砸在心上的冰碴。
“姐姐,你说煊郎他……是否收到了信?”柳贵人转身,眼底带着明显的青黑,“还是说,他根本不愿回我?”
林清玥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掠过柳贵人焦灼的面容。她当然知道柳贵人的忐忑——那封试探赵煊心意的信,如同石沉大海。但此刻,更让她忧心的是另一件事。
“妹妹且宽心,雪天路滑,信使耽搁也是常事。”林清玥语气温和,却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更紧迫的危机,“倒是这雪,下得有些反常了。”
她走向窗前,指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枝桠:“我听闻,京郊已有不少民房被雪压塌。今早内务府传来消息,说是顺天府尹递了折子,请求开仓放粮,增设暖棚。”
柳贵人怔了怔,暂时从自己的心事中抽离:“这般严重?”
林清玥颔首,想起今早小顺子打探来的消息:京城内外积雪已达尺余,几个州县冻毙灾民的奏报如同雪片般飞入宫中。更可怕的是,这场大雪封路,炭价飞涨,寻常百姓家连最基本的取暖都成了问题。
“你可知道,昨日西市有老翁为抢半筐炭,被活活踩死?”林清玥声音低沉,“而这深宫之中,我们却还围着银丝炭,喝着热汤……”
柳贵人闻言,脸上掠过一丝羞愧。她想起自己方才还在为儿女情长烦恼,却忘了宫墙之外,正有无数百姓在生死线上挣扎。
是夜,林清玥独坐灯下,铺开宣纸,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她想起大学时参观的古代科技展览,那个展示古代取暖技术的展厅里,详细解说了一种名为“火墙”的智慧结晶。这种利用热空气上升原理设计的墙体取暖系统,早在秦汉时期就已出现在宫廷建筑中。
“火墙又叫做夹墙,与北方火炕原理相似。”林清玥喃喃自语,指尖在宣纸上轻轻勾勒,“墙体做成中空,和灶炉相连,热气通过烟道加热整个墙体,向室内辐射热量。”
她仔细回忆着展览中的结构解析:火墙由炉膛、火墙体和烟囱三部分构成。墙内可砌成竖洞、横洞等多种形式的烟道,热气在墙内流程越长,蓄热时间就越长,热效率越高。
更妙的是,这种取暖方式成本极低——主要材料不过是土坯、砖石和铁皮,以普通柴火即可供暖,非常适合平民百姓家。
“若是再搭配一种简易的铁炉子……”林清玥的笔尖不停,又画起另一种取暖设备。她记得自己在偏远山村支教时,曾见过老人用废旧铁桶改造的取暖炉,既节省燃料,取暖效果又好。
窗外的风雪声更紧了,林清玥却浑然不觉。她全神贯注地将现代知识与这个时代的工艺相结合,绘制出一张张详尽的构造图,旁边还用清秀的小楷标注了原理详解。
三日后,养心殿内,齐珩正对着又一封禀报冻死灾情的奏折皱眉。殿下跪着的工部官员战战兢兢:“陛下,炭价已涨至平日的三倍,暖棚所需物资一时难以筹措……”
“难以筹措?”齐珩声音冷峻,“难道要朕眼睁睁看着子民冻毙街头?”
就在这时,太监通传:“云嫔娘娘遣人送来一物,说是或可解陛下之忧。”
齐珩挑眉,示意呈上。来人是林清玥的心腹太监小顺子,他恭敬地捧上一卷画轴:“娘娘说,此乃她翻阅古籍、结合民间智慧所绘,或可助百姓御寒。”
画轴徐徐展开,齐珩的目光从疑惑转为震惊。图上不仅详细绘制了“火墙”的剖面结构,还有一种是简易铁炉的制作方法,旁边密密麻麻的注解,将原理、材料、制作要点解释得一清二楚。
“这火墙,可与灶台相连,一边做饭一边取暖。”工部尚书忍不住凑近细看,“若是真如图上所言,成本确实低廉。”
齐珩沉默良久,目光深邃。他想起林清玥近来的种种与众不同——从改良纺织机到预防瘟疫的方子,如今又拿出这闻所未闻的御寒策。这个女子身上,似乎藏着太多秘密。
“传朕旨意,即刻命工部匠作监按图制作样品,若果真有效,迅速推广!”
工部的工匠们初看图样时,也是一头雾水。但当他们按照图示,用土坯和砖石砌起那道中空的“火墙”,连接上特制的炉灶后,奇迹发生了。
炉火点燃不久,整个墙体便开始散发出均匀的热量,原本冰冷的房间竟渐渐温暖如春。更妙的是,这种火墙还可以兼作隔墙,不占地方,一举两得。
“神了!真是神了!”老工匠摸着温热的墙面,激动得声音发颤,“这比炭盆暖和多了,还不用担心烟气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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