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烨呕出的黑血浸透了云芷凝的袖口,她腕间的牡丹印记灼如烙铁。三枚浸过灵泉的银针精准刺入他胸口的要穴,看似笨拙的手法下,一股温和的气息悄然护住他濒临崩溃的心脉。窗外,皇后派来的眼线已被萧寒无声处置,但新房内弥漫的血腥气,却昭示着这场冲喜婚姻下的暗流已化为实质的杀机。
三日后,九王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驶向丞相府。车内,云芷凝依旧是一副痴肥懵懂的模样,紧紧挨着青黛,手指绞着衣角,嘴里含糊地念叨着“爹爹……糖糖……”。但若细看,便会发现她原本浮肿的脸颊轮廓清减了些许,肌肤虽仍暗沉,却透出隐隐的光泽,最惊人的是那双眼睛——偶尔抬眸时,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清明与锐利,与她傻笑的表情形成诡异反差。
南宫烨端坐轮椅,面色比三日前更显苍白,气息却平稳了许多。他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上新刻的一道浅痕——那是那夜云芷凝“慌乱”施针时,银针划过留下的。他心中疑云更重:这女子,究竟是真傻,还是演技已臻化境?那夜她看似胡乱落针,却每每精准地压住他体内翻涌的毒性,甚至引出一股奇异的暖流舒缓剧痛。事后他命萧寒彻查,她所用银针寻常,并无药物痕迹,一切仿佛真是“梦游”般的巧合。
“王爷,王妃,相府到了。”车外传来萧寒低沉的声音。
南宫烨睁开眼,目光扫过云芷凝:“凝儿,到家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云芷凝立刻露出雀跃的神情,笨拙地想要自己跳下马车,却“险些”摔倒,被青黛和一名丫鬟及时扶住。“家!凝儿回家!”她欢呼着,脚步踉跄地朝着相府大门跑去,将南宫烨一行人甩在身后。
丞相府门前,云崇文携赵月娥、云汐瑶、云景逸及一众仆妇早已等候。当看到云芷凝这般“不成体统”地跑来时,赵月娥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鄙夷,云汐瑶则用团扇掩口,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唯有云崇文,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女儿,似乎哪里不一样了?虽依旧痴傻,但那跑动的姿态,竟隐隐有了几分……她生母林婉清年少时的影子?
归宁宴设在正厅。众人依序落座,云芷凝被安排在南宫烨下首。她似乎对满桌珍馐毫无兴趣,只顾摆弄着面前的一双玉筷,嘴里咿咿呀呀。
赵月娥假意关怀:“凝儿,在王府可还习惯?王爷待你可好?”她刻意拔高音量,确保满厅皆闻。
云芷凝抬起头,茫然地眨眨眼,忽然指着赵月娥发髻上一支新簪的金步摇,傻笑道:“姨娘……鸟鸟……要飞飞!”说着竟伸手要去抓。赵月娥吓得连忙后仰,发髻微乱,神色尴尬。
云汐瑶见状,忍不住出声嘲讽:“大姐姐还是这般孩童心性,这步摇乃是御赐之物,岂是你能玩的?”她今日刻意打扮得清丽脱俗,与云芷凝的臃肿形成鲜明对比,语气中充满了优越感。
云芷凝却仿佛听不懂讽刺,转而看向云汐瑶腕上的翡翠镯子,嘟囔道:“妹妹……绿绿的……水水……”她眼神“懵懂”,却恰好点出那镯子质地通透如水的特点,引得几位旁支女眷也暗自点头。
云汐瑶脸色一僵,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妒火。这傻子,何时会品鉴玉器了?她强压下不快,柔声道:“姐姐若喜欢,妹妹改日送你一对更好的。”话虽如此,手却下意识地缩了缩。
这时,丫鬟奉上茶点。云芷凝“贪吃”地抓起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 沾了满嘴。赵月娥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糕点是特制的,糖油极重,常人吃一块都腻,正合这傻子的痴肥形象。然而,云芷凝只咬了一口,就皱着脸吐了出来:“腻!苦苦!”她将糕点丢回碟中,顺手拿起一旁的清茶猛灌。
这一连串动作看似粗鲁,却让在座的云景然目光微凝。他记得妹妹从前最嗜甜腻,如今竟嫌糕点油腻?而且她吐糕、饮茶的动作,虽依旧不雅,却透着一股干脆利落,与她以往的拖沓迟缓截然不同。
南宫烨将一切尽收眼底,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掩去唇角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这云芷凝,今日的“傻”,似乎傻得颇有章法。
宴后,女眷移至花园赏玩。云芷凝借口“透气”,由青黛陪着“误打误撞”走到了她出阁前居住的破旧小院。院门紧锁,荒草萋萋。
“小姐……”青黛眼眶微红。
云芷凝抚摸着斑驳的门环,腕间牡丹印记微微发热。一段模糊的记忆涌入脑海:生母林婉清曾在此处亲手种下一株白牡丹,告诉她此花能辟邪安神。母亲去世后,牡丹被赵月娥命人铲除。她闭上眼,灵泉感知到地下深处,那牡丹的根茎竟未死透,隐隐散发着一丝与她腕间印记同源的气息!
就在这时,云汐瑶带着丫鬟款款而来,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怜悯:“姐姐怎么到这等荒凉地方来了?可是想念从前了?唉,也是,姐姐如今虽贵为王妃,但这王府深似海,哪有在自家做姑娘时自在?”她这话看似关怀,实则暗指云芷凝在王府处境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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