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文渊布下的“诛心”之局,如同缓慢生效的剧毒,经过一段时日的发酵,终于在汝南王赵渊那颗早已被恐惧和猜忌填满的心中,猛烈地爆发出来。
起初,只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在汝南王府的下人之间悄悄流传。有人说,看到“魏先生”深夜与形迹可疑的外地人密会;有人说,听到魏先生酒后失言,抱怨汝南王已是冢中枯骨,难成大事;更有人信誓旦旦地声称,魏承嗣私下曾言,若非当初灵州之事败露,他早已在河西或陈王处谋得高位……
这些流言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不断刺激着赵渊敏感的神经。他本就因黑风峪大败而对朔方军畏之如虎,魏承嗣这个“朔方通”的存在,本是他寻求慰藉的稻草,如今却仿佛变成了随时可能引爆的炸药。
疑心既起,魏承嗣往日那些为了自保和取信于赵渊而献上的“良策”,此刻在赵渊眼中,都变成了别有用心的诡计。他越是回想,越是觉得魏承嗣此人不可信,其投靠自己,定然包藏祸心!
这一日,赵渊又接到一封不知来源的密信,信中详细“揭露”了魏承嗣如何与陈王使者秘密接触,承诺提供汝南布防图,以换取陈王庇护的“确凿证据”。信中还附上了一枚仿制的、属于魏承嗣的私印盖下的“凭证”。
这封伪造得几可乱真的密信,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渊又惊又怒,恐惧彻底吞噬了理智。他仿佛已经看到魏承嗣引着陈王大军(或者更可怕的朔方军!)杀入自己府邸的可怕场景。
“来人!将魏承嗣给本王拿下!”赵渊状若疯癫,嘶声怒吼。
王府侍卫一拥而入,将正在房中研读兵书的魏承嗣当场按住。
魏承嗣大惊失色,连声喊冤:“王爷!冤枉啊!卑职对王爷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此必是林鹿小儿的反间之计,王爷明察啊!”
然而,此时的赵渊哪里还听得进去?他指着魏承嗣的鼻子,双目赤红:“狗贼!本王待你不薄,你竟敢勾结外敌,谋害本王!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拖出去!乱刀砍死!首级悬于城门示众!”
“王爷!饶命!王爷——!”魏承嗣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拖出了房门。
片刻之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便被盛在木盘里,呈到了赵渊面前。正是魏承嗣,他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惊愕与不甘。
看着这颗熟悉的人头,赵渊非但没有平静,反而更加恐惧,仿佛林鹿那双冰冷的眼睛正透过这颗人头注视着他。他歇斯底里地喊道:“扔出去!快扔出去!挂到城墙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本王的下场!”
消息很快通过暗羽卫的渠道传回朔阳。
林鹿闻讯,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便宜他了。”未能手刃此獠为谷城死难弟兄报仇,终究有些遗憾,但借汝南王之手除去这个心腹大患,也算了解了这段旧怨。
郑媛媛得知后,冷哼一声:“死有余辜!”心中畅快了不少。
墨文渊则抚须微笑:“汝南王经此一事,恐怕更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此人,已不足为虑。”
汝南惊变,承嗣伏诛。这场不见硝烟的暗战,以朔方的完胜告终。它不仅清除了一个隐患,更极大地削弱了汝南王本就不多的胆气与实力。而此事也再次证明,在乱世之中,刀兵固然重要,但谋略与情报,同样是可以杀敌于无形的利刃。
朔方的目光,随之投向了更远处。汝南王这块曾经的绊脚石,如今已近乎一块死棋。下一个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又会是谁?是蠢蠢欲动的西戎秃发乌维?是隐忍待发的河西薛铭?还是中原那些磨刀霍霍的藩王与世家?答案,似乎已在不远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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