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榴皱紧眉头,只能尽量把伞罩在跪在地上的舟姨母女和要拉她们起来的尤小花身上,嘴上劝说道,“舟姨,别怕,跟我娘回屋吧,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我和我娘都会帮你的。”
“是啊,舟妹,你先起来,我们先回屋好不好?是不是赵大鱼那混蛋又打你了?没事儿,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村长,让村长治他!”尤小花和舟姨拉扯间露出来了舟姨藏在袖子下面的皮肤,即使这么昏暗的光下,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见舟姨皮肤上的伤痕和血迹。
“来不及了。”舟姨低声说了句,接着就猛地站起身,又一把扯起赵小藻的胳膊把她拽的一个踉跄,然后一把把赵小藻推到赵石榴院子里,也不管赵小藻直接摔了一个跟头,栽到地上转身就要走。
尤小花和赵石榴都没有听见舟姨的那声来不及了,两人都短暂的处于舟姨把赵小藻扔进院子里的巨大震惊中,还是赵石榴反应快,这时候也顾不得打伞了,因为打不打都一样,于是她扔下了雨伞,油灯也在这一刻被雨水浇灭,她转身先扶起了赵小藻,余光又扫到了站在灶房门口的李妖,于是大声对着灶房方向喊,“嫂子回屋,别淋雨!”
这边尤小花则是上前两步紧紧拉住舟姨的胳膊,又想到了她的伤口,力道轻了些改为搂住她的腰,尤小花此刻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她是真怕自己这个最好的妹妹会死,“舟妹。舟妹,听我说,人活着怎么都有转机了,死了就真的死了,什么都没了,姐求你,求你别放弃好吗?”
“放开我!”舟姨此时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双手用力把尤小花往院里带,临到院门口的时候胳膊一甩,把尤小花扔进了赵石榴怀里,巨大的力道袭来赵石榴费了很大的劲才稳住身形没有让自己和尤小花摔倒,同时也对舟姨有些恼怒,她大声对舟姨叫道,“舟姨!你疯了不成!”
尤小花却没在意这些,挣扎着还要向前拉舟姨,她有预感,如果今天不把舟姨留下来,那么明天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叫范舟的女人。
“舟妹,舟妹,我求你,啊!!!!”尤小花正朝着舟姨过去,却被舟姨的举动吓得尖叫起来,此时的舟姨突然从头上拔下了固定发髻的木簪,死死的抵在了自己的脖间,她披散的头发因为被雨水浇灌而紧紧贴在她的脸上,配上她此刻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以及鼻子嘴角出血糊了半张脸的样子显得格外恐怖和惊悚。
“别,别,我求你,别死。”尤小花有些崩溃,除了家人,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的就是舟姨了,她,怎么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舟姨去死,但此刻的她又毫无办法。
雨夜和偏僻的老宅很好的掩盖了她们的声音,尤小花多么希望此刻这些动静能被人注意到,来个人帮她一起阻拦舟姨。
“我真的来不及了。”舟姨眼角滑出来的不知道是泪还是血,“替我照顾好小藻。”
说完就转身往外跑,赵小藻看到她娘抛弃她走了,哭着就要向前追过去,“呜哇,娘,娘,别不要我,带我一起走哇哇哇!!!”
听到女儿撕心裂肺哭声的舟姨,顿住了脚步,艰难的转过身,尤小花以为是赵小藻的哭求起了作用,她赶紧趁机说道,“舟妹,没有亲娘的孩子有多惨你不是不知道,你忍心吗?”
赵小藻瘦弱的身躯朝着舟姨跪爬着而去。
“滚回去!再过来一步我就再也不是你娘!”谁知舟姨只是眼里挣扎了一下,眼神就立马变得坚硬。
而她又再次跪了下来,额头砸在泥泞的地面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再抬头的时候额上粘的泥水顺着流了下来,此刻舟姨什么都没说,只是大声的喊了句,“我真的来不及了!”然后转头就跑,很快消失在了滂沱的雨夜中。
尤小花跟着向前追了两步,却终归因为消失了方向而迷茫的在原地左右转圈,最后无力的蹲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完了,完了,舟妹你怎么那么傻啊呜呜呜~”
赵石榴看了尤小花的方向,本想追过去,但是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赵小藻,咬咬牙走上前把她抱了起来,快速走向灶房,一进灶房李妖就急切的问道,“发生什么了,小藻这是咋了?娘呢?”
“等会再说,嫂子你快烧热水,先把她湿衣服脱下来,我去把娘叫回来。”赵石榴把赵小藻交给李妖,就要离开灶房去找尤小花,一转身刚踏出灶房,正和一脸失神落魄的尤小花对上。
赵石榴赶紧把尤小花拉进来,“娘,你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坐灶台那烤烤火,我去给你们拿衣服。”
把尤小花拉进灶房之后赵石榴又冲到雨里,捡回了油纸伞,进了尤小花的房间,从箱笼里找出来了几件干净的衣服,用伞面罩着又重新回到了灶房,然后把灶房的门关紧,不让灶房的热气外泄。
李妖刚给赵小藻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带着她坐在灶膛口,挨着尤小花坐下,“娘,你先拿帕子把身上的水擦擦,我给小藻把衣服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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