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比攥着水晶匣往硬壳塔跑时,裤脚沾的海沙在石板上拖出串浅痕——每粒沙都磨得石板沙沙响,有几粒还钻进鞋缝,硌得脚心发疼。他没敢停,怀里的匣子撞在肋骨上“噔噔”响,像在催他快些。路过海之森边缘的矮珊瑚丛时,有株珊瑚枝斜伸出来,枝上挂着片半干的海苔,叶边卷着三道褶,正是他昨天在珊瑚桥捡过的那种。他弯腰摘下来塞进口袋,指尖蹭到珊瑚枝上的小刺,刺尖扎出个小米粒大的血珠,血珠滴在贝壳上,晕开个小红点,他赶紧用衣角擦,擦了三下才擦掉——怕把西鲁鲁克留的纹路污了,那三道弯弧纹是老人亲手刻的,擦的时候指尖都在抖。
“西鲁鲁克先生说,遇事别慌,慌了就像刀鞘没扣紧,容易掉东西。”他默念着往前冲,硬壳塔的黑影越来越近,塔身爬满的海藤在风里晃,像无数只小爪子抓着石头。塔门口堆着堆断木,是早年看守烧火用的,木头缝里塞着些旧布片,布上绣着鱼人岛的标志——一朵浪花围着颗珍珠,只是褪色得厉害,白珍珠都快成灰的了。最上面的断木压着个破陶碗,碗底有个洞,大概是盛水用的,碗边还沾着点干了的海草。
他刚要绕开断木,就见最上面的断木突然动了动,窜出个瘦海贼——海贼穿着件破斗篷,斗篷角还沾着海泥,泥里混着片小贝壳,是浅粉色的。他手里举着把短刀,刀身锈得发乌,刃口卷了边,刀把上缠着的布都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木芯。“钥匙留下!”海贼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说话时嘴角掉下来块干皮,短刀往克比腰侧划过来——刀风带着股海腥味,大概是刚从海里爬上来的。
克比往旁边跳了跳,鞋尖踢到块小礁石,差点绊倒。刀鞘“当”地撞在刀身上,锈渣“簌簌”掉了一地,有几粒还钻进克比的衣领,硌得脖子痒。他趁机攥紧刀柄往海贼手腕砸,“这是龙宫城的东西,不能给你!”刀柄撞在海贼骨头上,疼得海贼“嘶”地吸凉气,短刀掉在地上,“当啷”响得刺耳。他弯腰去捡,克比抬脚把刀踢进珊瑚丛——刀插进丛里,只露个刀柄,晃了晃不动了,刀柄上的破布被风吹得飘起来。
“霍尔德让你们来的?”克比把刀架在海贼脖子上,刀鞘贴着海贼的喉结,贝壳反光晃得海贼眯起眼。海贼哆嗦着点头,后槽牙打颤:“是、是首领让来的……他说拿到卷轴,就能让海兽踏平鱼人岛,把海王军全……全撕碎……”话没说完,塔上突然掉下来块碎石,砸在海贼脚边的沙地上,砸出个小坑,沙粒溅了海贼一裤腿。
克比抬头,见罗宾扒着塔二层的窗口往下喊,头发被风吹得飘起来,有缕碎发贴在脸颊上,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碰着窗沿的海蟹——那海蟹举着螯钳晃了晃,螯上还夹着片小海草,像是在朝她打招呼。“克比!快上来!潮汐室的水还有一刻钟就涨了!”她手里捏着本旧日志,日志边角被风吹得哗哗响,有页纸折了角,大概是常翻的地方。
克比把海贼反绑在断木上——用的是海贼自己的斗篷绳,绳上还沾着泥,绑了个死结。往他嘴里塞了块珊瑚渣堵声——珊瑚渣硌得海贼呜呜叫,他却没敢多留,转身往塔门跑。跑的时候回头瞥了眼,见海贼正用脚蹭地上的沙,想把绳蹭松,却越蹭越紧,看得克比攥紧了刀柄——得快点,别让他跑了。
塔门是铁铸的,锈得厉害,门环上缠着海草,像挂了串绿绳子,海草叶上还沾着颗小水珠,亮晶晶的。克比摸出水晶匣,刚要拿钥匙,就见锁孔里卡着片小贝壳——贝壳是扇形的,边缘有五道浅纹,卡在里面纹丝不动。他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挑了三下才把贝壳挑出来,贝壳上还沾着锁芯里的水垢,滑溜溜的,他把贝壳揣进兜里,想着回头给乔巴玩。
钥匙插进去时,“咔”地顿了下,他往手心吐了口唾沫蹭了蹭钥匙,再转时顺多了,转三圈后,门轴“嘎吱——”响得像要散架,掉了块锈渣在他鞋上,凉得像冰。门开了道缝,缝里钻出来股霉味,混着海水的腥气,克比皱了皱眉,还是往里钻——不能耽误时间。
塔内比外面暗,石壁上嵌着的旧油灯早就灭了,灯芯里积着灰,像团黑棉花,有的灯盏里还盛着点残油,凝得像块蜡。克比摸黑往楼梯跑,石阶上长着层薄苔,滑得很,他每步都踩稳了才敢动,刀鞘撞在石阶上“咚、咚”响,在空塔里荡出回声,把角落里的几只小蝙蝠惊得飞了起来,绕着他头顶转圈。
跑到二层时,罗宾正蹲在走廊里翻本旧日志,日志封皮是深蓝色的,边角都磨破了,写着“硬壳塔看守记录·海元1520”,封皮上还沾着个干了的小海虫,大概是从窗缝钻进来的。“这上面说潮汐室的钥匙孔在水下三寸的地方。”罗宾指尖点着日志里的插画,插画上画着个人弯腰往水里插钥匙,那人的鞋上还沾着沙,“涨水时水位正好漫到孔位,现在去顶层等着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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