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鸦涧一役,宛如一场惨烈的噩梦,将沉重的阴霾无情地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间。凯旋而归的队伍,全然没了往日胜利时的喧嚣与欢腾,唯有沉默如影随形。伤员们压抑的呻吟声,似是从破碎灵魂深处挤出的痛苦哀号,伴随着缓慢而沉重的行军脚步,在空气中幽幽回荡。
赵晟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特制的担架之上,由两名体修弟子稳稳地抬着。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的残雪,毫无血色,气息虽已从濒死的边缘逐渐趋于平稳,却依旧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微风轻易吹散。此刻的他,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梦中仍与那可怕的伤痛奋力抗争。
林小月尽管伤势相较于赵晟稍轻一些,可也元气大伤,整个人显得虚弱而萎靡。她紧紧地靠在苏璃的身旁,小脸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变得蔫蔫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恐惧与疲惫。
石磊,平日里总是憨直豪爽的他,此刻却一言不发,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他默默地行走在队伍的最外侧,那面饱经战火洗礼、坑坑洼洼的巨盾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依靠,又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往那种憨直中带着些许暴躁的模样,而是被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自责与迷茫所占据。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脚步机械地挪动着,每一步都像是拖着千斤重的枷锁。
回到百花宫后,赵晟立刻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入药堂最深处的疗伤静室。几位精通医道、在宫中德高望重的长老早已在此严阵以待,他们神情凝重,迅速联手为赵晟展开救治。柔和而神秘的灵力光芒,在静室中闪烁跳跃,如同夜空中神秘的星辰,寄托着众人对赵晟康复的殷切期望。
林小月也被勒令好好休养,在专人的搀扶下,她脚步虚浮地朝着自己的居所走去,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回头望向赵晟被抬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与牵挂。
苏璃尽管灵识在战斗中消耗巨大,脑袋里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同时扎刺般疼痛,但身体并无大碍。她强撑着精神,如同守护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孤雁,每日除了进行必要的调息来恢复灵识,其余的时间,便是静静地守在赵晟的静室外,目光透过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看到里面赵晟的状况。或者,她会去探望林小月,轻声安慰着她,试图驱散她心中的恐惧与担忧。
璇玑宫主听闻此次行动的详细经过后,对结果给予了肯定,尤其是对林小月和赵晟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赞赏有加。她特意赏赐下大量珍贵的丹药和可观的贡献度,以表彰他们的功绩。然而,所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苏璃眉宇间那化不开的忧虑,如同乌云般始终笼罩着她。
而最让人担心的,反而是平日里看似最皮实、最坚强的石磊。
自从回到百花宫,他就把自己彻底封闭在分配给静心峰弟子的小院里。他不吃不喝,也不再像往常一样勤奋修炼,只是呆呆地对着他那面巨盾发呆。每当有人试图靠近,他便会用一种近乎凶狠的眼神恶狠狠地瞪回去,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绝望与抗拒,仿佛是受伤的野兽在守护着自己最后的领地。这种可怕的眼神,吓得连负责送饭的杂役弟子都被吓跑了好几个。
“苏师姐,磊师兄他…不会想不开吧?”林小月在勉强能下床后,不顾自己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第一时间忧心忡忡地来找苏璃。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对石磊的担忧。
苏璃轻轻叹了口气,她微微闭上双眸,灵识如同一缕轻柔的丝线,悄然探入石磊的小院。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石磊心绪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混乱——强烈的自责如同汹涌的海浪,不断冲击着他的内心(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师弟师妹,仿佛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对自身力量的深深怀疑如同阴霾,久久不散(盾牌再坚硬,在那可怕的神魂攻击和诡异邪法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以及一种深层次的、关于“守护”意义的迷茫,如同迷雾,将他的灵魂紧紧缠绕。
“让他静一静吧。”苏璃轻声说道,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湖面,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无奈,“有些关,只能他自己过。”
然而,她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第三天,当石磊依旧保持着那种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状态时,苏璃端着一壶刚刚沏好的、有着宁神效果的清心茶,迈着轻柔的步伐,缓缓走到了小院门口。
“磊师兄,是我。”她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春日里的第一缕阳光,试图穿透那紧闭的房门,洒在石磊阴霾的心中。
院内没有回应,但那股拒人千里的凶狠气息似乎在听到她声音的瞬间,稍稍减弱了一些。
苏璃轻轻推开门,只见石磊依旧像尊毫无生气的石雕般坐在院中石凳上,那面巨盾立在他的身前,上面战斗留下的痕迹狰狞可怖,仿佛是一张张张牙舞爪的恶魔之口,诉说着那场惨烈战斗的恐怖。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圆润的脸颊变得凹陷下去,眼眶深陷,像是两个黑洞,胡子拉碴,显得异常憔悴,往日的活力与豪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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