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血腥味、汗味,混合着黑风山脉特有的腐叶与泥土的湿腥气,充斥着王大石的鼻腔。他背着林默,如同负伤的野兽在荆棘丛生的密林里亡命奔逃。粗壮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部的灼痛。身后,李魁那夹杂着暴怒与惊惧的咆哮声,如同附骨之蛆,穿透层层林木,越来越近!
“默哥…撑住…快到了…前面…有个山洞…”王大石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疲惫,脚下深一脚浅一脚,几次被盘虬的树根绊倒,又挣扎着爬起。他能感觉到背上林默的身体越来越冷,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只有紧贴着他后背的胸膛,传来极其微弱却异常滚烫的悸动。
终于,在一处被巨大藤蔓半掩的陡峭山壁下,王大石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狭窄洞口。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尽最后力气撞开藤蔓,背着林默踉跄着钻了进去。
洞内狭小、阴暗、潮湿,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野兽遗留的骚臭。阳光被藤蔓阻挡,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艰难地透入。王大石小心翼翼地将林默放在冰冷粗糙的岩石地面上,自己则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
“默哥!默哥!”他扑到林默身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林默浑身浴血,脸色灰败如同死人,唯有眉心处,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光晕,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药…对!药!”王大石猛地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从自己破旧的衣襟里掏出几个油纸包,那是他平时进山采药备下的最劣质的金疮药和几株勉强能吊命的野山参须。他胡乱地将药粉撒在林默最深的伤口上,又试图将参须塞进林默紧闭的嘴里。
“没…用的…”林默紧闭的嘴唇艰难地翕动了一下,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清醒,“大石…听我说…”
王大石动作一僵,红着眼眶看着林默。
“守…守住洞口…别让…任何东西…进来…”林默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我…需要…时间…别管我…是死…是活…不准…靠近…”
“可是你…”
“照…做!”林默猛地睁开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和不容置疑的威严!那眼神让王大石心头猛颤,仿佛看到了某种超越生死的力量。
“好…好!默哥!我听你的!我守着!”王大石狠狠抹了把脸,抓起身边一根粗壮的断木棍,如同最忠诚的守卫,退到洞口,背对着林默,死死盯着藤蔓缝隙外幽暗的森林。他将所有的担忧和恐惧都咽进肚子里,只剩下守护的决心。洞内,只剩下林默粗重艰难的喘息和洞外隐约传来的、李魁气急败坏的搜索呼喝声。
隔绝了外界的干扰,林默将全部残存的意志沉入识海深处。那幅玄奥宏大的符文星图再次浮现,光芒比之前更加清晰!丹田内,那缕微弱到几乎熄灭的源初之气,如同感应到了召唤,极其艰难地、缓慢地重新旋转起来,每一次转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散发出微弱却精纯的混沌生机。
“天地为炉…污浊为薪…” 林默在心中默念着古卷的箴言,如同在绝望深渊中抓住的唯一绳索。他不再试图吸收洞外稀薄的灵气,而是将心神完全放开,去感知这狭窄山洞内,最原始、最被唾弃的“浊气”!
潮湿岩壁渗透的阴寒水煞之气!地面腐殖土散发的腥臊土煞之气!角落里野兽粪便遗留的污秽死气!甚至岩石本身蕴含的、沉重压抑的岩煞之气!这些驳杂、狂暴、充满破坏性的能量,在寻常修士眼中避之不及的污浊之物,此刻在林默的感知里,却如同黑暗中的点点星火!
“引!” 识海星图光芒大盛!丹田源初气旋爆发出微弱的吞噬意志!
丝丝缕缕肉眼不可见的灰黑色、土黄色、暗褐色的污浊气流,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牵引,从洞壁、地面、角落各处渗出,极其缓慢却坚定地朝着林默残破的身体汇聚而来!
“呃啊——!”剧痛!比刀山火海更甚的剧痛瞬间席卷林默的每一寸神经!这些狂暴的浊气如同亿万只带着倒刺的毒蚁,狠狠钻入他毫无防御的皮肉,涌入他断裂如同枯枝的经脉!它们疯狂地撕扯、啃噬、侵蚀!林默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皮肤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大片灰黑色的斑块,血管狰狞凸起,如同扭曲的树根盘踞在皮肤之下!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混合着血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崩裂,鲜血顺着嘴角溢出,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的呜咽!但他没有停止!反而在剧痛的刺激下,将意志催发到极致!识海中那条代表着手太阴肺经残脉的符文路线,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意火…燃!” 灵魂在咆哮!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充满毁灭与新生意志的“意火”,在识海符文的引导下,沿着那条玄奥的路线,猛地“点燃”了涌入经脉的狂暴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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