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营地依旧忙碌,但重心从对外扩张转向了内部整合与战备。
栅栏被进一步加固,甚至开始挖掘壕沟,设置更多的拒马和陷阱。
王贲也带着出征的将士返回,虽然有些不解,但坚决执行了命令。
端木赐则真的在营地住了下来。
他并不摆什么名士架子,反而时常在李斯的陪同下,四处走动观察,与流民、士兵甚至工匠随意交谈,态度温和可亲,很快就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他与李斯之间,也进行了一系列或公开或私下的探讨与辩论。
一个法家代表,一个儒家高徒,就治国理念、律法尺度、教化方式等问题各抒己见,时有机锋碰撞,让旁听的嬴政也觉颇有启发。
两人虽理念不同,却也有惺惺相惜之意。
期间,端木赐也兑现承诺,亲自修书一封,由他的随从送往灰谷部落。
不久后,灰谷部落便派来了使者,表示愿意遵从端木先生的劝导,接受大秦的管辖,但希望保留一定的自治权,并请求派遣医者和懂得先进农具的工匠。
嬴政同意了前者,暂时允许其有限自治,但坚持《新地律》必须推行,青壮需接受军事训练。
对于后者,他目前也无能为力,只能记下。
通过端木赐,嬴政和李斯对山东河北的形势、各大世家的主要人物、性格、诉求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这些信息至关重要。
第三日黄昏,一骑快马带着滚滚烟尘,从东方疾驰而至,带来了王贲布置在外围的暗哨急报:
“报!陛下!东方三十里外,发现车队!规模庞大,约有车乘二十余架,护卫过百,打着多种不同的旗帜徽记!看方向,正直奔我营地而来!”
来了!世家联盟的代表团,比预想的更快!
整个营地瞬间进入临战状态。
所有士兵各就各位,弩箭上弦,刀剑出鞘。
妇孺被要求进入屋内。
王贲顶盔掼甲,亲自守在营门。
连白起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嬴政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如同蛰伏的洪荒凶兽。
嬴政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玄色深衣,头戴简易的玉冠,虽无衮服冕旒,但帝王威仪自成。
他端坐于营地中央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李斯与端木赐分立两侧。
李斯神情肃穆,带着法家的严谨与警惕。
端木赐则面色平静,嘴角依旧带着那抹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审视与期待。
地平线上,烟尘越来越大。
很快,一支浩浩荡荡、衣甲鲜明、旗帜繁多的车队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车队护卫皆骑着高头大马,装备精良,神情倨傲,与西陲的荒凉格格不入。
中央的马车更是装饰华丽,透露着世家的奢华与底蕴。
车队在营地外一箭之地缓缓停下。
最华丽的那辆马车上,车帘掀开,一名身着锦袍、面如冠玉、眼神中带着几分慵懒与傲气的年轻公子,在一名美婢的搀扶下,缓缓下车。
他手中把玩着一柄玉如意,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营地简陋的栅栏和如临大敌的士兵,嘴角似乎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
想必此人便是琅琊王氏的代表,王衍。
几乎同时,旁边另一辆风格清雅的马车上,一位身着素白襦裙、以轻纱遮面、仅露出一双清澈如水、却透着智慧光芒眼眸的女子,也轻盈落地。
她姿态优雅,气质清冷,仿佛空谷幽兰,与王衍的浮华形成鲜明对比。
这定是陈郡谢氏的才女,谢道韫。
王衍整理了一下衣袍,率先上前几步,朗声道:
“琅琊王衍,奉家族之命,特来拜会此地主人!听闻有豪杰于此地立旗,今日一见,果然别具一格,呵呵。”
他的笑声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谢道韫则微微一福,声音清越动听:“陈郡谢氏道韫,见过主人。冒昧来访,还请海涵。”
他们的目光,越过营门,最终都落在了高台上那玄衣身影之上。
就在嬴政准备开口之际——
异变突生!
“嗷——!!!”
一声尖锐、疯狂、充满了痛苦与暴虐的嘶吼,猛地从营地侧面、关押俘虏和隔离观察人员的区域炸响!
紧接着,便是士兵的惊呼、惨叫以及木栅被暴力撞碎的可怕声响!
一道黑影如同发狂的野兽般冲了出来!
那是一名原本被关押的黑狼部落俘虏!
但他此刻的状态极其可怕——双眼赤红如血,肌肉不正常地虬结膨胀,口中发出非人的嚎叫,速度力量暴增,见人就扑咬!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皮肤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隐隐透出诡异的灰色光芒!
“瘟疫!是诅咒!”
世家的护卫队伍中有人发出惊恐的喊叫,瞬间阵型大乱!
王衍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到了护卫身后。
谢道韫也是美眸一凝,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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