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邪祟现世,各方势力或明或暗的合纵连横,使得神州局势愈发波谲云诡。
在这纷乱棋局中,一直超然物外、仅以派遣学者方式有限介入的稷下学宫内部,也因理念与路线的分歧,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稷下学宫,并非铁板一块。
祭酒孔鲋主张“道尊于势”,认为学宫应保持中立,以保存文明火种、研究天地至理为首要任务,通过辅佐明主来间接影响天下,推行仁政王道。
此番与西秦合作,派遣邹衍等人,便是此派主张的体现。
然而,学宫内还有另一股强大的潜流,其代表人物,乃是神秘莫测的纵横家一脉,尊鬼谷子为祖师。
他们信奉“势大于道”,认为在这天道显化、天命之争的乱世,空谈仁义王道无异于刻舟求剑,学宫若想真正实现理想,必须更主动、更深入地介入权力博弈,甚至不惜以权谋之术搅动风云,引导时局向有利于苍生的方向发展。
此前,因鬼谷一脉行事过于诡秘激进,且其学说与儒家正统多有抵牾,故一直被孔鲋等人压制。
但如今,巴蜀之乱爆发,西秦与学宫绑定渐深,而大汉刘邦看似陷入绝境,却隐隐成为多方博弈的枢纽,这让他们看到了机会。
学宫深处,一间布满星图、河洛典籍的密室之内,两位老者正在对弈。
一位鹤发童颜,气息温和,乃是阴阳家大师、也是目前学宫与西秦联络的主要负责人之一——黄石公。
另一位,则身着玄色深衣,面容模糊,仿佛笼罩在一层水雾之中,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深邃如渊,正是当代鬼谷纵横术的隐世传人,自称“玄微子”。
“玄微道友,如今学宫已与秦帝达成协议,共抗天外之劫,此乃正道。你此时欲另辟蹊径,恐非良策。”黄石公落下一子,缓缓道。
玄微子轻笑一声,声音飘忽不定:“黄石公,你与邹衍皆看好嬴政,无非是因其得御星令,握星碑,看似对抗天庭之正朔。然,嬴政其人,霸道酷烈,非是仁主。学宫与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即便成功,届时这神州,是尔等想要的王道乐土,还是另一个‘以法为教、以吏为师’的仙秦?”
黄石公沉默不语。
玄微子继续道:“反观刘邦,虽起于微末,不拘小节,然善于用人,兼收并蓄,颇有豁达之象。如今其困守汉中,看似绝境,然巴蜀之乱,既是危机,亦是契机。若能助其破局,整合西南,其未来未必不能与西秦、李唐一较高下。且其与苍狼之裔已有接触,此族力量古老神秘,或是对抗深渊之关键。”
“你想如何?”黄石公终于开口。
“并非要学宫明面支持刘邦,那会破坏与西秦之盟约。”
玄微子指尖把玩着一枚黑色棋子,“只需放开一些限制,让我这一脉的弟子,以个人身份,入世历练。至于他们选择辅佐何人,便是个人缘法,与学宫无关了。”
这便是纵横家的手段,看似退让,实则是在规则边缘打开了一道口子。
黄石公沉吟良久,看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最终叹了口气:“罢了。学宫内部,也确需不同声音。只要不损害学宫根本,不主动挑起大规模战端,便依你所言。但切记,玩火者,必自慎。”
协议达成,鬼谷一脉的力量,开始悄然渗入乱世。
汉中,南郑。
刘邦亲率大军南下,留下萧何总揽后方,压力巨大。
不仅要保障前线粮草,还要监控内部,应对可能来自李唐或西秦的威胁,可谓焦头烂额。
这一日,萧何正在府中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一名侍卫来报,府外有一布衣士子求见,自称能解汉王眼下困局。
萧何本欲拒绝,但听闻对方竟直言“困局”,心中一动,便命人将其带入。
来者是一位青年,相貌平平,衣着朴素,唯有一双眼睛,灵动异常,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自称名为“苏秦”。
“苏先生有何见解?”萧何不动声色地问道。
苏秦微微一笑,拱手道:“萧丞相日理万机,忧心国事,在下佩服。然,依在下浅见,汉王眼下之困,非止于巴蜀一隅。”
“哦?请详言之。”
“北有李唐猛虎眈眈,西有强秦坐山观虎,南有邪祟作乱,内有降将需防。汉王主力南下,若此时李唐趁机南下,或西秦背盟来攻,汉中危矣。即便二者不动,仅靠荆襄宋军残部,亦难牵制李靖主力太久。”
苏秦侃侃而谈,句句戳中萧何心事。
“先生既有此言,必有良策?”萧何追问。
“良策谈不上,唯有一‘借’字。”苏秦道,“借力打力,驱狼吞虎。”
“如何借?”
“李唐之势,在于李靖兵锋之利。然李世民雄才大略,其志在中原,未必愿过早与汉王死磕,消耗实力。汉王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密会李靖,陈明利害:若汉王败亡,西秦下一个目标必是李唐;若汉王稳住巴蜀,则可与李唐形成夹击西秦之势。不妨请李靖暂缓攻势,甚至…做出佯攻西秦姿态,以缓解汉中压力。此乃‘借’唐势以慑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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