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澈的苏醒像是在沉重的阴霾中撕开了一道缝隙,却又很快被失忆的浓雾重新笼罩。病房里的气氛依旧压抑,只是那份压抑从 “生死未卜” 变成了 “物是人非” 的沉重。
临照用了整整一天才调整好心态。她不再急着唤醒他的记忆,也不再追问 “你为什么不认识我”,只是像对待一个重伤初愈的陌生人,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的起居。
她会按时帮他擦脸擦手,将营养剂加热后用勺子一点点喂到他嘴边,说话时也放轻了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只有在输送能量时,她的眼神才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 那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连接。
夜澈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他要么靠在床头看着天花板发呆,眼神空洞,仿佛在思考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要么就低头盯着自己的掌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那里藏着解开迷茫的密码。
他对临照依旧保持着疏离,不会主动开口说话,也不会回应她的问候,但不再有明显的抗拒。当临照的手贴上他的皮肤输送能量时,他会微微眯起眼睛,左眉骨的琉璃光晕也会变得柔和,像是默认了她的存在。
偶尔,他的目光会落在隔壁床的陆彦秋身上,停留很久很久。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困惑,有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在意。仿佛灵魂深处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与这个陌生的女人紧紧相连,超越了记忆的阻隔。
陆彦秋的状态依旧没有起色。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稳,脸色苍白,除了仪器显示的生命体征正常,再没有其他动静,像一朵陷入沉睡的花。
寒霜每天都会来看望他们,每次都会先盯着监控屏幕看半天。对于夜澈的失忆,她似乎并不意外,甚至在私下里对副官说:“忘记过去或许不是坏事,至少少了些牵绊,更利于稳定。”
但她眼底的急切骗不了人 —— 她真正关心的,是陆彦秋何时能醒,以及派往 “寂静大厅” 废墟的搜查队是否有收获。
顾苍生的手稿是解开 “源初花园” 之谜的关键,也是对抗 “园丁” 的唯一线索,议会催得紧,“公司” 又在暗处虎视眈眈,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这一日,通讯器终于传来了搜查队的消息,只是声音里没有预期的喜悦,只有压抑的恐惧与疲惫。
“长官... 废墟内部的能量残留太诡异了...” 队长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大部分区域都被炸成了齑粉,我们找了三天,什么都没发现... 直到刚才,在最深处,我们发现了一个被强行开辟出来的小型密室!看痕迹,应该是之前那股混合能量流冲击造成的!”
寒霜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握着通讯器的手指微微用力:“密室里有什么?立刻汇报!”
“大部分东西都毁了... 烧得只剩下灰烬...” 队长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平复情绪,“但是,我们找到了一页... 烧焦了一半的金属箔纸!上面的字迹是用高能量刻写的,残留的部分还能辨认... 是关于‘意识上传’的核心能量频率参数!还有...‘源初花园’核心坐标的片段!”
顾苍生的手稿!真的还有残留!而且是最关键的部分!
寒霜的眼睛亮了起来,语速都快了几分:“东西立刻送回指挥中心!我马上安排人解析 ——”
“来不及了!” 队长突然惊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遭遇敌袭!是‘公司’的精英小队!他们好像早就潜伏在附近,就等着我们找到东西... 啊!”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激烈的交火声、能量武器的呼啸声、还有队员的惨叫,声音杂乱而刺耳。寒霜的心沉到了谷底,对着通讯器大喊:“坚持住!支援马上就到!”
可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剧烈的爆炸,随后便是刺耳的忙音。
寒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公司” 的动作太快了!他们不仅知道了 “方舟” 的变故,甚至早就对 “寂静大厅” 有所图谋,一直在暗处守株待兔!
那页残稿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一旦被 “公司” 掌握,他们很可能会更快定位 “源初花园”,甚至完善 “园丁” AI,后果不堪设想!
“立刻派遣快速反应部队支援 Sector-7 入口!启动内部防御网络,拉响最高警戒!” 寒霜厉声下令,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一把抓起挂在椅背上的作战服,快步冲向指挥中心,脚步急切得几乎要跑起来。
整个 “方舟” 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警报声凄厉地响彻各个区域,士兵们拿着武器迅速集结,原本平静的廊道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十分钟后,支援小队传来了噩耗:当他们赶到废墟时,只看到了搜查队全员阵亡的惨状。队员们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武器被毁坏,而那页珍贵的金属箔纸残页,早已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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