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舰按照预设坐标在宇宙深空中无声滑行,舰内的维生系统发出持续的低鸣,与医疗设备的滴答声交织成沉闷的旋律,在狭小的空间里反复回荡。几天过去,舷窗外的景象逐渐发生变化,稀疏的小行星开始零星出现,如同漂浮在墨色海洋中的礁石,表面覆盖着或白或灰的尘埃,预示着他们正一步步靠近目的地 —— 那片被称为 “碎星坟场” 的偏远小行星带。
陆彦秋几乎没有合眼,双眼布满细密的红血丝,眼窝深陷得如同干涸的沟壑,下巴上甚至冒出了淡淡的青色胡茬。她一边要维持对临照的生命频率共鸣,指尖萦绕的淡金色微光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如同脆弱的烛火;一边要定时检查夜澈的状态,用棉签蘸取生理盐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易碎的珍宝;还要对照父亲留下的电子手册,一点点摸索这艘老旧飞船的操控逻辑,控制台的按键被她按得发亮,表面的漆皮都磨掉了一小块。支撑她的,只有一股 “绝不能让他们出事” 的执念,如同钢针般扎在心底。
临照的体温在极其缓慢地回升,已经达到 28℃左右。虽然依旧远低于维持异能运转的 36.5℃标准,但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终于脱离了危险阈值,从几乎平直的线条变得有了细微起伏,如同微风拂过的湖面。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毫无生气的灰败,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偶尔会极其轻微地颤动一下,如同陷入沉睡的蝴蝶。
夜澈则始终沉睡着,左眉骨的疤痕毫无动静,如同一块焦黑的痂皮,呼吸微弱却均匀。陆彦秋曾多次试图用精神力探查他的状态,却只感受到一片沉寂,仿佛他的意识被包裹在厚厚的茧中,正在进行一场漫长而艰难的自我修复。
“蜂后” 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陆彦秋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每隔十分钟就会强制自己从疲惫中抽离,检查一次被动传感器的数据。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成了她唯一的慰藉,直到那一天,平静被打破。
就在侦察舰即将进入小行星带外围时,舰载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低等级碰撞预警,红色的警示灯在舱内一闪一闪,伴随着冰冷的电子音:“警告!检测到小型天体高速接近!撞击风险等级:中!”
陆彦秋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猛打操纵杆,同时启动侧向推进器。可陨石速度太快,只听 “咚” 的一声闷响,舰体轻微震颤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立刻调出外部摄像头画面和损伤报告,屏幕显示装甲只留下一个直径不足三厘米的小小凹痕,推进器、导航系统等关键设备运转正常。“只是普通陨石碰撞,虚惊一场。” 陆彦秋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指尖划过额头的冷汗,并未察觉装甲凹痕处,一层比尘埃还要细微的纳米材料正如同薄霜般附着其上。
这并非意外,而是 “蜂后” 早在 “方舟” 时就预设的陷阱。那层纳米材料能缓慢吸收引擎运转时散发的热量,将其转化为极其隐蔽的定位信号,如同黑暗中难以察觉的标记,持续向未知方向传递着他们的位置。
侦察舰继续深入小行星带,环境瞬间变得极端复杂。巨大的不规则小行星如同迷宫般林立,有的表面覆盖着尖锐的冰晶,在星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有的还在缓慢自转,表面的岩石碎屑不时脱落,形成细小的碎石流。引力场混乱得让仪器屏幕布满杂波,红色的干扰提示灯闪烁不停。
陆彦秋不得不将速度降到最低,双手紧紧攥住操纵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在碎石流中艰难穿梭。每一次转向都捏着一把汗,生怕不慎撞上隐藏在阴影中的陨石。有一次,一块人头大小的碎石擦着舰体飞过,撞击产生的震动让她手腕发麻,她盯着屏幕上恢复平稳的参数,足足缓了半分钟才敢继续前进。
又航行了半天,在一次急转弯规避一块千米宽的巨岩时,陆彦秋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舷窗外极远处,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星光,快得如同错觉。那光芒极其短暂,却在她心底留下了一丝不安。
“不对劲。” 她心中一紧,立刻调取后方传感器的全波段记录,在密密麻麻的干扰杂波中反复筛选、比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舱内只有仪器的运转声和她急促的呼吸声。终于,在反复播放数十次后,一丝极其微弱却规律的信号源浮现出来 —— 它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如同幽灵般吊在身后,频率稳定得绝非自然现象!
被跟踪了!
陆彦秋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手脚冰凉。不是大规模舰队,而是高速隐形的追踪单位!这种敌人比舰队更可怕,它能悄无声息地接近,给予致命一击。她立刻启动舰上老旧的电子对抗系统,试图干扰对方锁定,可无论她如何变向、加速,甚至刻意躲入巨大陨石的阴影中,那幽灵信号总能很快重新锁定她,距离还在以极其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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