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公主下了逐客令,沈洪年知道,现在走了,那就真要倒大霉了。
那么多禁军都杀了,也不在乎多杀他一个。
而且,单凭马车的事,杀了他报到皇上那里去,他都死有余辜。
甚至还可能,在把他杀了之后,所有的事都推到他沈洪年头上。
沈洪年在片刻的犹疑之后,再次拱手朝公主行礼。
“臣没有不信王爷和公主的意思。臣对定州府不算了解,但多少知道一些,皆为愚见。
若定州府真烂到底了,去年驸马就不可能大败海寇。所以大部分官员还是可用的,只是......”
沈洪年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定州同知江伯阳应是个刚正不阿之人。臣曾看过他当年高中进士的文章,书言志,志达心,就算在官场多年,想来也不改其志。而且......”
沈洪年又停顿下来。
“而且什么?沈洪年,我发现你说话还真喜欢说半句。怎么,这回也得让我来给你补充?”
吴王听不得他说话这磨磨叽叽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讥讽。
“王爷教训得是。臣只是怕荐错了人。毕竟,宦海沉浮,谁又敢说谁真能一尘不变。”
云琅听得这话,心说,你沈洪年莫不是也重生了,在这里说自己吗?
可是,如果沈洪年也重生了,以他的聪明劲,一开始就会替自己推掉定州之行。
云琅下意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沈洪年,你年纪不大,官没做多久,我看你心思倒是不少。这要是以后做了大官,谁还能算计得了你?”
吴王再出讥讽之言。
“皇长兄,扯远了。既然是探花郎觉得可信的人,那一会儿就麻烦沈大人带上我的令牌去见江同知,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请他调集人手抓捕城中潜藏的贼寇。”
说完,云琅看向吴王。
“另外,也要麻烦皇长兄,带上公主府的护卫前去支援驸马。这是我到定州的第一夜,洞房可以没有,但不能让海寇得了便宜。”
吴王说不想插手定州的事,但云琅既已开了口,他也没再找理由。
等沈洪年走了之后,吴王才与云琅说道,“你真信得过那个江同知?”
“皇长兄有可推荐之人吗?”
吴王一时语塞。
“那不就行了。可不可信,用了才知道。更何况,皇长兄都说了,沈洪年滑得很,他很清楚如果这个人不可信,会怎么样。所以,皇长兄倒不必担心这个。”
“行吧,你自己小心些。公主府的护卫都留着,以防万一。这定州城,我看也是个虎狼之窝,等过几天我回越州,这点人也一并留给你。”
“谢皇长兄!不过,小妹这里有人,皇长兄还是都带到驸马那边吧。”
“有人?”
吴王有些诧异,随后又很快猜到,“是母后?”
云琅点头。
“母后替我安排了人,他们会在暗处保护我的安全。皇长兄把这些人都带走,我是还有一点想法......”
她示意吴王靠近些,然后才凑到了对方耳边一阵低语。
吴王点点头,仍旧叮嘱道:“你还是要小心!”
“皇长兄也要小心,更要替我看着驸马,别让他伤着,也别让他......”后面的话她觉得有些不吉利,倒也没有出口。
吴王见时辰不早,又恐蒋安澜那边陷入困境,倒也没有多说。
只是迈步出了大厅,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折了回来。
“云琅,有件事一直想跟你求证。”
云琅点头。
“这次我被父皇召回京,还有为你送嫁,是不是母后......”
他的话没问完,云琅便打断道:“是!”
吴王了然,“我就说嘛,我在越州十几年了,父皇从未想起过我,怎么会突然召我回京。原来......那你跟我说的那些,也是母后......”
云琅冲他比了一个禁言的动作。
“皇长兄,有些事,母后不便说,也不能说,但你心里清楚就好。我们都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别让母后在京城为难,更别让她操心。”
吴王有点激动,一时间想表达什么,却又知道有些话不能出口,便一把抱住了云琅。
“四妹妹,替我谢过母后。就说元嘉......元嘉......一定好好孝顺她。”
吴王结巴着就憋出这么一句来。
“皇长兄,路还很长,咱们日后都还要小心些。”
吴王赶紧松手,朝云琅一拱手,“四妹妹,日后咱们兄妹同心!”
云琅看着吴王的背影消失。
其实,她没有问过皇后,但能做这件事的人,大概也只有皇后。
所以,不管是不是,她都要把这事记在皇后身上,让吴王感念皇后的恩情。
至于那个定州同知江伯阳,在孙氏给的名录里算是可用之人。
最关键的是,云琅知道这个人。
前世的江伯阳后来官拜都察院左都御史,是个直臣,也是个纯臣,不属于任何的派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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