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般的声音，干裂的嘴唇蠕动着，艰难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终…于…等到了…”
“你是谁？”沈澈没有放下扳手，冷声问道，挡在苏晚和顾砚深身前。
老人似乎耗尽了力气，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编号…737…‘远星号’…最后的…系统维护员…”
最后的系统维护员？这艘船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怎么可能还有活着的维护员？！
“不可能！”顾砚深质疑，“这艘船早就…”
“休眠…”老人打断他，声音微弱却清晰，“低温…休眠…故障…醒了…没多久…”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打开的、已经失效的低温休眠舱，以及连接在他手臂上、正在缓慢滴注某种营养液的简陋设备。
“林…瑗女士…的安排…”老人的眼中流露出追忆和崇敬，“她说…会有人来…带着‘星火’…必须等到…”
他知道林瑗！还知道“星火”！
苏晚从沈澈身后探出头，急切地问：“您知道‘黎明天穹’吗？知道这艘船发生了什么吗？那些怪物是什么？”
听到“怪物”两个字，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身体也颤抖起来。
“…样本…失控…”他声音发颤，“‘花园’…偷偷送上船的…活体样本…说是研究…结果…泄漏…感染…死了…都死了…”
他的话语破碎，却拼凑出可怕的真相：这艘林瑗准备的避难船，早已被“花园”渗透，并运送了危险的实验样本，最终导致灾难爆发，船员几乎死绝。这位老维护员可能是唯一依靠休眠和紧急隔离活下来的人。
“…系统…也被污染了…”老人艰难地指着控制台，“有…隐藏指令…不是我…在发送…自动…回应某些信号…我…无法阻止…”
他说的，正是那个泄露他们坐标的自动应答！
“是谁的信号？”沈澈追问。
老人茫然地摇头：“不知道…加密方式…从未见过…像幽灵…但…它们的目标…是你们…尤其是…”
他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或者说，她口袋的位置。
“…‘星火’…”
又是“星火”！那种子到底是什么？引得“花园”、“收割者”，甚至还有未知的“幽灵”信号如此追逐？
“您能帮我们吗？”苏晚恳切地问，“我们需要知道‘黎明天穹’的具体坐标，需要控制这艘船！”
老人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澈和顾砚深，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
“…可以…但我需要…时间…绕过污染的系统…”他颤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缓慢操作着，“你们…需要帮我…争取时间…”
“争取时间？什么意思？”沈澈皱眉。
就在这时——
呜——呜——呜——
整个数据核心舱内，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入侵警报！红色的灯光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多处隔离门失效！异常生物信号大量涌入！】
【警告！它们朝数据核心来了！】
老人脸色瞬间惨白，眼中充满绝望：“它们…被引来了…一定是…之前的信号…或者…我们的活动…”
“该死！”沈澈怒骂一声，冲到门口，透过观察窗向外看去——只见远处通道的黑暗中，数不清的、闪烁着红点的身影，正如同潮水般涌来！不止那种腐烂的改造体，还有更多奇形怪状、无法名状的怪物！
数量太多了！根本不可能挡住！
“回…来…”老人虚弱地喊道，“关上…内门…还能…撑一会儿…”
沈澈猛地拉上数据核心的内层气密门，落下门栓！厚重的金属门暂时阻隔了外面的恐怖景象，但剧烈的撞击声立刻响起！
砰！砰！砰！
门被撞得不断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撑不了多久！”沈澈脸色难看。
老人却仿佛平静了下来，他加快了手上的操作，屏幕上的数据流飞速滚动。
“…找到了…‘黎明天穹’…坐标…加密模块…”他喃喃自语，同时，从控制台下方抽出一块古老的、像是硬盘的存储设备，艰难地递给苏晚，“…拿好…里面…还有…林女士…留下的…更多信息…”
苏晚赶紧接过，那硬盘还带着老人的体温。
“…这艘船…不行了…”老人看着不断震动的门，眼神悲哀，“动力核心…早就超载…勉强支撑…我可以…修改最后航线…让它…撞向最近的小行星带…”
同归于尽？！
“不行！”顾砚深脱口而出。
“…必须…否则…它们会跟着你们…到‘黎明天穹’…”老人眼神决绝，“这是…唯一…能摆脱…的办法…”
他用尽最后力气，在控制台上输入了最终的指令。
【最终协议确认。航线锁定。目标：NV-23小行星带。倒计时：10分钟。】
冰冷的系统音响起。
与此同时，数据核心的外层大门传来了令人牙酸的撕裂声！怪物快要冲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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