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最后一抹天光被墨色的夜幕吞噬。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王铁柱凭着记忆和冷小翠那柔媚的指引,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索。四周的树木在黑暗中仿佛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鬼影,风声穿过枝桠,带起一阵阵如同呜咽般的怪响。
冷小翠似乎对这条路极为熟悉,即便在如此黑暗中,她的指引也未曾有半分迟疑。她半个身子都倚靠在王铁柱身上,那冰冷的体温和幽幽的异香,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不断撩拨着王铁柱紧绷的神经。他心中的疑虑如同水底的暗草,时不时冒头,却又被对方那柔弱无助的姿态和刻意营造的依赖感压了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了一处宅院的轮廓。
那是一座孤零零的青砖小院,坐落在山坳的一片平地上,远离屯子的主要聚居区。院墙不算高,能看到里面几间瓦房的屋顶。奇怪的是,这院子周围一片荒芜,不见半点灯火,唯有这小院里,从窗户纸透出一点昏黄朦胧的光晕,在这荒郊野岭显得格外突兀。
“到了,大哥,就是这里了。”冷小翠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她指了指那院子。
王铁柱搀扶着她走到院门前。门是普通的木门,看起来有些年头,但门上没有锁。冷小翠轻轻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院内果然如她所说,颇为整洁。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角落里的柴垛码放得整整齐齐,几间瓦房虽然老旧,却并不破败。然而,一踏进院子,王铁柱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的味道。那不像寻常人家的烟火气,更像是……寺庙里香烛燃烧后的残留气息,混合着老房子特有的、阴湿的旧木头味儿,隐隐还夹杂着一丝他之前在冷小翠身上闻到过的、那种陈旧的胭脂冷香。这味道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爹娘去邻村走亲戚了,今晚怕是回不来。”冷小翠仿佛看出了他的疑虑,轻声解释道,语气自然,“大哥你送俺回来,连口热水都没喝,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稍坐,俺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着,她也不等王铁柱拒绝,便步履轻盈(似乎脚伤好了大半)地走向西侧的灶间。那窈窕的背影在昏黄的光线下,勾勒出诱人的曲线。
王铁柱站在院子里,有些手足无措。他环顾四周,这院子静得可怕,除了灶间传来的轻微响动,再无其他声息。那点昏黄的灯光非但没能带来暖意,反而将周遭的黑暗衬得更加浓重。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墨黑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
“那个……小翠姑娘,饭就不吃了!天不早了,俺还得赶回屯子里,就不多打扰了!”王铁柱提高声音,朝着灶间喊道。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气森森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
“咔嚓——!!!”
一道惨白刺眼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漆黑的夜幕,将整个小院连同周围的山野照得一片诡异的亮堂!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几乎在雷声响起的同时,“哗——!!!”
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决堤般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屋顶、院墙和青石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瞬间就在院子里汇成了浑浊的水流。狂风卷着雨水,从敞开的院门倒灌进来,带着一股土腥气和刺骨的寒意。
王铁柱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弄得措手不及,连忙退到正房的屋檐下。他看着门外那如同水幕般的暴雨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心里暗暗叫苦。这天气,这能见度,想要摸黑回屯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大哥,你看,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冷小翠从灶间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眼底深处却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夜路难行,又碰上这鬼天气,太危险了。要不……你就在俺家将就一晚,等雨停了再走吧?”
王铁柱看着门外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又看看冷小翠那张在灯光下愈发显得美艳动人的脸,犹豫了。理智告诉他这地方透着邪门,应该立刻离开。但现实是,他根本走不了。
“这……这不太方便吧……”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没啥不方便的。”冷小翠端着一个木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放着一壶温好的酒和两个小菜。她将托盘放在正屋的方桌上,柔声道:“荒村野岭的,没啥好招待的,这是俺自家酿的米酒,驱驱寒。大哥你就别推辞了。”
那米酒散发出一种甜腻的香气,与院子里的怪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诱惑。王铁柱奔波半日,又惊又累,此刻被风雨所困,看着眼前的美酒佳人,那点警惕心在现实困境和美色诱惑下,终于土崩瓦解。
他叹了口气,坐到桌边:“那……那就打扰了。”
冷小翠嫣然一笑,亲手为他斟满一杯米酒。那酒液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过于浑浊的黄色。王铁柱此刻心绪不宁,也未细看,道了声谢,便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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