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风骨为谁”的低声争论与思索,如同挥之不去的蚊蚋,嗡嗡作响,彻底玷污了林墨堂预想中那完美收场的画面。他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脸上那副惯常的、属于长辈和精明管理者的从容面具,此刻已然碎裂,只剩下铁青一片的底色和极力压抑却仍从眼角眉梢泄露出来的阴鸷。
**完了。**
这两个字在他脑中疯狂回荡,带着一种冰锥刺骨般的寒意。
他精心策划的一切,他投入的心血与算计,原本应该如同精准的陷阱,将林澈这头碍眼的蠢鹿彻底困死,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可现实呢?
那小子非但没有如预想中那般崩溃、失态或是彻底沦为笑柄,反而……反而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癫狂”的方式,把这潭水彻底搅浑了!
写打油诗?当众提炸鸡?质问“风骨”为谁?
这一连串的操作,毫无章法,粗鄙不堪,完全超出了林墨堂对“正常人”行为的认知范畴!就像你精心布置了一个棋局,等着对手按部就班地走入绝境,结果对方直接掀了棋盘,抓起棋子就往你脸上扔!这他妈还怎么玩?!
更让他憋闷到几乎吐血的是,这看似胡闹的行为,竟然……**有效**!
那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诗,确实成了笑话,但也成功让林澈以一种“病人胡言”的姿态,在一定程度上规避了更严厉的“才学”指责——你跟一个“神思恍惚”的病人较什么真?
那“炸鸡赔罪”的言论,固然粗俗,却莫名地带着一种混不吝的“坦诚”,反而让一些后续的嘲讽显得小家子气。
而最后那关于“风骨”的质问……更是如同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在场许多文人,尤其是那些年轻、尚未完全被体制同化的学子的心里!看看他们现在那副若有所思、甚至隐隐有所共鸣的样子!这哪里是出丑?这他妈简直像是在……**布道**?!用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播下了怀疑的种子!
他林墨堂想让林澈身败名裂,结果呢?这小子确实“名裂”了,但裂开的方向完全不对!不是朝着“无能草包”的方向塌陷,而是朝着“离经叛道的怪胎”、“粗俗却似乎有点歪理的搅屎棍”方向一路狂奔!这跟他想要的“彻底碾压、永绝后患”的结果,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种强烈的、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恐慌感,混合着计划失败的巨大挫败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耗费心力搭好了戏台,结果主演根本不按剧本走,自顾自地演了一出荒诞剧,反而吸引了不该有的目光(比如上首那位公主殿下似乎一直饶有兴致的关注!),还引发了意想不到的讨论!
“废物!一群废物!”他在心里将张文才那几个收买的“托儿”骂了千百遍。连一个“病弱草包”都按不死,反而被对方带乱了节奏,简直是酒囊饭袋!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死死钉在角落那个重新“虚弱”闭目的身影上。之前的轻视和算计,此刻已经彻底转化为一种森然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此子……绝不能留!
以前,他只当林澈是个碍眼的绊脚石,搬开即可。但现在,他清晰地意识到,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可以随意拿捏的纨绔。这小子身上有种邪性,一种不按常理出牌、能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破局甚至反噬的诡异能力。今天他能用打油诗和歪理邪说搅乱诗会,明天他就能用更无法预料的手段,威胁到自己乃至整个二房在侯府的地位和谋划!
必须尽快除掉他!用更直接、更狠辣、绝不会再出任何意外的方式!
林墨堂的脑海中已经开始飞速盘算新的计划,每一个念头都带着血腥气。之前的阴谋诡计看来是行不通了,那就来更直接的!意外?疾病?甚至是……栽赃一个足够砍头的大罪?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因为这浓烈的杀意而微微发热,原本铁青的脸色反而因为找到了新的“方向”而缓和了些许,只是那眼神,愈发幽深冰冷,如同潜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的毒蛇。
这场他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狩猎”,最终以猎物用匪夷所思的方式逃脱,并且反过来狠狠恶心了猎人一把而告终。挫败感如同跗骨之蛆,而随之升腾的,是更加坚决、更加不择手段的毁灭欲望。
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角落,仿佛要将林澈的身影刻入骨髓,然后猛地站起身,甚至懒得再与主办方王侍郎多做寒暄,只僵硬地拱了拱手,便带着一身几乎凝成实质的低气压,拂袖而去。
而角落里的林澈,似乎感应到了那道冰冷目光的离去,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在做一个无关紧要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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