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入了深冬。
雨夹雪粒子砸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明嫣握着方向盘,指尖冻得发青。
一个小时前,她才得到傅家竟然要给傅修沉举行葬礼的消息!
甚至都没有通知她!
很快,车子在傅家墓园门口停下,被提前得了消息的保安拦在了门外。
“明小姐是吧?傅先生吩咐过了,您是外人,就不必出席大少爷的葬礼了……”
明嫣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骨节白得吓人。
“谁定的?”
“当然是老夫人和傅先生的意思,大少爷总得入土为安。”
明嫣只觉得寒气浸透四肢百骸。
他们连一块尸骨都没有,拿什么下葬?
空棺材么?
雨水混着冰碴,砸在明嫣脸上,像细密的针。
她站在傅家墓园紧闭的铁门外,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浸透了单薄的黑衣。
保安人高马大,像两堵墙,面无表情地拦着。
“让我进去。”她声音嘶哑,不大,却带着一股执拗的狠劲,从喉咙里磨出来。
保镖互看一眼,依旧挡着,“明小姐,别让我们难做。”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阵骚动。
赫然是秦婉扶着傅老夫人,在一群黑衣人的簇拥下,竟朝着大门这边走了过来。
傅老夫人穿着厚重的黑色大衣,脸色沉得能拧出水,秦婉则是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装,看向明嫣时,眼底那点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隔着雨幕,傅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钉子一样扎在明嫣身上。
“你还来做什么?”老太太声音又冷又硬,“修沉就是被你克死的!要不是为了给你送那劳什子包,他怎么会……你还有脸来?!”
她握着佛珠的手抬起来,指尖发颤地指着明嫣。
秦婉在一旁轻轻拍着老太太的背,“奶奶,您别动气,当心身子。明小姐可能也是……太伤心了,一时失了分寸。只是今天这场合,她确实不合适出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您也听到了,对傅家名声不好……”
她说着,目光扫过周围隐约张望的宾客,意有所指。
明嫣站在雨里,浑身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背脊却挺得笔直。
她抬起眼,雨水流进眼里,涩得发疼,目光却越过傅老夫人,直直钉在秦婉那张虚伪的脸上。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从冰水里捞出来,“你们连他一块骨头都没找到,凭什么给他立衣冠冢?你们在心虚什么?”
傅老夫人气得手抖,佛珠捏得咯咯响,她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戳到了痛处。
秦婉赶紧给她顺气,转头对明嫣,语气愈发无奈:“明嫣,接受现实吧。修沉哥哥已经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可你这样闹……只会让他走得不安心,也让奶奶更伤心。”
“你闭嘴!”明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砸在雨地里,带着洞穿一切的冷,“傅修沉他没死!你们这么急着办葬礼,不就是想把他的一切攥在手里吗?”
她往前一步,湿透的鞋子踩在积水里,溅起冰冷的水花。
保镖下意识想拦,却被她眼底那股近乎疯狂的狠戾慑住,动作慢了半拍。
“把她给我轰出去!”傅老夫人终于不耐,厉声喝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保镖不再犹豫,伸手就要去抓明嫣的胳膊。
“碰她一下试试。”
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裹挟着雨夜的寒气,突兀地穿透嘈杂,清晰落在每个人耳中。
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千钧重量,瞬间压住了所有声响。
所有人猛地回头。
只见陆凛站在不远处,他没有打伞,黑色机车夹克被雨水浸透,颜色更深,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凌厉的下颌线往下淌。
他冷厉眼神扫过门口众人,带着一股不要命的混戾。
傅老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指着陆凛:“你……你这个混账!你想干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你非要带着外人来搅得修沉不得安宁吗?”
“外人?”陆凛扯了扯嘴角,一把将浑身湿透的明嫣拽到自己身后,用半个身子护住,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她是不是外人,轮不到你们说。”
闻讯赶来的傅承平脸色阴沉:“陆凛,这里没你的事!让开!”
“我要是不让呢?”陆凛挑眉,往前踏了一步,直接踩在积水的门槛内,雨水从他鞋边溅开,“今天这墓园,我还就进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保镖们面面相觑,不敢轻易上前。
这位孙少爷的混不吝和身手,在傅家是出了名的。
傅老夫人喘着粗气,佛珠几乎要捏碎:“反了!都反了!为了这么个扫把星,你们一个个都要气死我!”
明嫣被陆凛护在身后,能感受到他背部传来的热度和紧绷的肌肉线条。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着傅家人一张张或愤怒或冷漠或幸灾乐祸的脸,心脏像是被冻僵了,又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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