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时,阿布维尔城堡的葡萄藤爬满了石墙,深紫色的果实垂在枝头,却没人有心思采摘。玛丽·都铎坐在窗边,指尖捏着那方绣白玫瑰的丝帕,看着玛丽·博林端着银盘走进来——盘里放着一小碗褐色的汤药,是弗朗索瓦特意让人熬的“助孕药”。
“王后殿下,该喝药了。”玛丽·博林的声音很低,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这三个月来,她每天雷打不动地送来补药和汤药,记录玛丽·都铎的饮食起居,甚至会在清晨借口送热水,偷偷观察她的床单。可玛丽·都铎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平坦得像索姆河平静的水面。
玛丽·都铎接过药碗,苦涩的药味直冲鼻腔。她仰头一饮而尽,舌尖还残留着草药的涩味,像极了这段日子的生活。“弗朗索瓦还在催吗?”她放下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玛丽·博林点点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王子殿下昨天还问起,说……说要是再没消息,就让医官来给您看看。”
“看看也好。”玛丽·都铎轻轻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至少能让他彻底死心。”
果然,没过两天,弗朗索瓦就带着宫廷医官来了。医官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戴着金边眼镜,手指干枯得像树枝。他给玛丽·都铎把完脉,又询问了几句饮食作息,最后对着弗朗索瓦摇了摇头:“王子殿下,王后殿下的身体很健康,但确实没有身孕。”
弗朗索瓦的眼睛瞬间亮了,刚才还紧绷的嘴角立刻松弛下来,连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知道了,辛苦你了。”他送走医官,转身看向玛丽·都铎,眼神里的忌惮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都铎王后,看来父王和你的缘分,也就到这儿了。”
玛丽·都铎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她能感觉到弗朗索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威胁,反而多了几分敷衍。她知道,弗朗索瓦终于放心了——没有儿子,路易十二百年之后,王位就会落到克劳德手里,他这个驸马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法兰西国王。
而路易十二,似乎还没接受这个事实。他依旧每天晚上来玛丽·都铎的房间,只是精力大不如前。以前他还能借着酒劲说些荤话,抱着她吹嘘自己“雄风不减”,现在却常常坐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眼神也变得浑浊,像蒙了一层灰。
这天晚上,路易十二又来了。他穿着亚麻制的睡袍,走路时脚步有些踉跄,需要侍女搀扶着才能站稳。他走到玛丽·都铎身边,伸手想抱她,却没站稳,踉跄着靠在了床边。
“我的王后……”他喘着气,声音沙哑,“为什么还没有孩子?是不是我不够努力?”
玛丽·都铎看着他苍白的脸,松弛的皮肤垂在下巴上,像挂着一块皱巴巴的布。她心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麻木的厌恶。她想推开他,却又不敢——毕竟他还是法兰西的国王,是她暂时的“保护伞”。
“陛下,医官说了,顺其自然就好。”她避开他的手,语气平淡。
路易十二却像是没听见,他猛地抓住玛丽·都铎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疼得皱眉:“我不信!我还年轻,我还能……”他说着,就要往玛丽·都铎身上扑,可刚一用力,就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呼吸也急促起来,“疼……胸口好疼……”
玛丽·都铎吓了一跳,连忙喊来侍女。很快,医官就赶来了,围着路易十二忙前忙后,又是施针又是喂药。折腾了大半夜,路易十二的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却依旧昏迷不醒。医官擦着额头的汗,对着围在床边的侍臣们摇了摇头:“国王陛下是因为长期纵欲过度,损伤了根本,这次是急火攻心。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但以后不能再行房事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第二天一早就传遍了整个城堡。玛丽·都铎坐在梳妆台前,听着侍女们低声议论,心里竟生出一丝久违的轻松。她终于不用再忍受路易十二那布满老茧的手,不用再闻他身上的酒气,不用再在深夜里强忍着厌恶,扮演一个“温顺的王后”。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秋风带着索姆河的水汽吹进来,拂过她的脸颊,让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远处的麦田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地,却让她觉得格外开阔。她想起查尔斯,想起他在多佛尔港说的话:“等我,我会带你回家。”或许,她真的能等到那一天。
可这份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城堡里就又掀起了一场风波——克劳德发现了弗朗索瓦和玛丽·博林的私情。
那天下午,克劳德因为怀孕身子乏,想回房间休息。刚走到走廊拐角,就听见自己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暧昧的笑声。她心里一紧,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弗朗索瓦正抱着玛丽·博林坐在床边,玛丽·博林的头靠在他的肩上,手里拿着一件他刚送的珠宝,脸上满是娇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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