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雾霭如同厚重的羊毛毡,将伦敦塔包裹得密不透风。玛格丽特坐在窗边的橡木椅上,指尖轻轻划过冰冷的窗棂,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窗外,泰晤士河的河水泛着灰绿色的涟漪,载着英格兰商船缓缓驶过,船帆上的圣乔治十字旗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道刺眼的嘲讽。
“妈妈,他们什么时候才让我们回家?”六岁的詹姆斯五世攥着她的裙摆,小脸上满是不安。他的金发有些凌乱,曾经圆润的脸颊因连日郁结而微微凹陷,唯有那双酷似苏格兰王室的蓝色眼眸,还残留着一丝未被磨灭的倔强。
玛格丽特俯身将儿子搂进怀里,鼻尖萦绕着他发间淡淡的霉味——这座被亨利八世“恩赐”的宫殿,看似华丽,实则处处透着阴冷,墙壁上甚至能看到潮湿的霉斑。“快了,詹姆斯,”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坚定,“我们很快就能回到爱丁堡,回到Holyrood Palace。”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钥匙转动锁孔的刺耳声响。玛格丽特迅速收敛神色,将詹姆斯护在身后,抬眼望去,两名英格兰侍卫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位身着深红色长袍的主教。
“王后陛下,”主教微微躬身,语气毫无敬意,“国王陛下有令,詹姆斯殿下需每日前往圣保罗大教堂学习英格兰国教教义,由我亲自授课。”
玛格丽特的心猛地一沉。亨利八世这是要从根源上抹去詹姆斯的苏格兰身份,将他培养成英格兰的傀儡!她强压怒火,冷冷回应:“詹姆斯是苏格兰国王,理应信奉苏格兰天主教教义,无需劳烦英格兰主教费心。”
“陛下说了,如今苏格兰已是英格兰附属国,詹姆斯殿下作为未来统治者,必须顺应时势。”主教眼神带着威胁,“若陛下执意违抗,恐怕会影响殿下的‘安全’。”
侍卫们默契地向前一步,手按佩剑,眼神冰冷地盯着母子二人。玛格丽特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詹姆斯,终究妥协了——她不能拿儿子的性命冒险。“我知道了,”她咬牙道,“但每日授课不得超过一个时辰,且必须有我陪同。”
主教满意点头离去,侍卫们守在门口如石像般冰冷。詹姆斯紧紧抱住玛格丽特的脖颈,哽咽道:“妈妈,我不想学他们的教义,我想当苏格兰的国王,不想当英格兰人的傀儡。”
玛格丽特轻抚儿子后背,眼中闪过决绝。她低头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腹中三个月大的孩子,让她更坚定了反抗的决心——她不仅要救詹姆斯,还要为孩子们夺回苏格兰王国。
深夜,宫殿陷入沉睡,玛格丽特悄悄起身走到壁炉边,从砖块后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阿奇博尔德伯爵临终前通过忠心侍女转交的苏格兰王室银质印章,以及几封密信。那位侍女因“通敌”罪名被处死,至死都护着这枚印章。
她点燃蜡烛,在密信上盖下印章,信中向苏格兰道格拉斯家族残余势力及不满英格兰的贵族求助,希望他们趁亨利八世巩固霸权之际发动起义。写完后,她将信卷进空心木簪插回发髻——宫殿内外布满眼线,送信堪比登天。
这时,门外传来三短两长的敲门声,是与苏格兰籍厨娘约定的暗号。厨娘端着托盘进来,趁放下的瞬间塞给她一张纸条:“道格拉斯家族已收到口信,正在联络贵族,但缺少武器和资金,不敢行动。”
玛格丽特焦急不已,问道:“能联系上法兰西使者吗?弗朗索瓦一世绝不会坐视英格兰掌控苏格兰。”
厨娘摇头:“亨利八世封锁了所有通道,不过玛丽·博林夫人深得宠爱,经常出入宫廷,或许能帮上忙。”
玛格丽特眼中闪过复杂神色。玛丽·博林,曾在法兰西宫廷有过交集的英格兰女子,如今是亨利八世的宠妃。她虽不确定玛丽是否可信,但这已是唯一希望。“你联系她,”玛格丽特轻声道,“告诉她,若能将密信送到法兰西,我承诺苏格兰重获独立后,必与英格兰保持友好,绝不联法对抗。”
几天后,玛丽收到消息,嘴角勾起算计的笑容。她向厨娘回话,要求以苏格兰边境三座庄园为报酬,还要玛格丽特的亲笔承诺书。玛格丽特虽感屈辱,却别无选择,只能照做。
玛丽拿到承诺书和密信后,通过法兰西籍音乐家将信送到秘密联络点。弗朗索瓦一世收到密信时,正在卢浮宫萧瑟的花园中散步,曾经娇艳的玫瑰早已凋零,如同法兰西此刻的处境。
与此同时,苏格兰的贵族们已收到法兰西的武器与资金,道格拉斯家族的年轻领袖威廉·道格拉斯更是集结了两万兵力,在爱丁堡附近的山林中潜伏,只待玛格丽特的信号,便发动起义。
伦敦塔的宫殿里,玛格丽特看着窗外渐渐消散的雾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一场决定苏格兰命运的战争,即将爆发。而她,将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要亲手书写苏格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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